“这是父亲吩咐我带给你的断亲书。”
“从此往后,你谢绾宁和丞相府再没有半毛钱关系。”
宋青烟看到这幕可忍不住的幸灾乐祸,面上佯装担忧,“嫂嫂,现在你回不去丞相府,和离之后可要去哪里讨生活啊……”
“我可从没说过要离开侯府的话,二弟妹可不要将你的想法强加在我身上。”
谢绾宁捡起断亲书,目光略过萧家众人,“这玩意,足够证明我没有陷害侯府吧?”
“哼!别想整这出来蒙蔽我,你这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活该被丞相府利用完就抛弃。”萧老夫人笃定谢绾宁不是好东西。
萧景衡看不过去,出声为她辩解,“祖母,此事和她并无关系。”
虽然谢绾宁经常闹的侯府鸡犬不宁,可这么缜密的计划,她这种毫无城府的女人绝不可能参与其中。
从召入宫中收缴兵符,再到拿出伪造的通敌信件,全程他没有任何辩驳机会,明显有上面的人要整他。
想他为盛国浴血征战,多次险些为国捐躯,最后却落得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真是可悲又可笑。
谢绾宁目前对这男人的感官还不错,思路清晰有自己的判断,没有随便听人挑唆就是非不分。
反正她的目的是萧景衡,其他人怎么想无所谓。
抬头看向谢如松,“你,记好今天说过的话,以后走投无路的时候,可千万不要来碰瓷跪舔我。”
她已经算出丞相府日薄西山,气运将尽,可得提前杜绝被道德绑架的可能性。
谢绾宁说着还不忘将断亲书收好,这必须作为重要的证据留存。
省得有些人不要逼脸,到时候言而无信反悔。
“你……自身难保还口出什么狂言?”谢如松对上那眼神,不知为何有些心悸。
总感觉像中了诅咒,仿佛她说的事真会发生。
压下荒唐的想法,谢如松挥手一声令下,“抄家,给我搜!任何犄角旮旯都不能放过。”
那些人甚至连女眷身上的值钱衣服和首饰都强抢过去,整个武安侯府的人在冬日里穿着里衣瑟瑟发抖。
幸好谢绾宁有先见之明,早就换上丫鬟的粗布棉衣,绝不给他们任何从自己身上拿走东西的机会。
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好东西都是要藏在里面的,这叫财不露白。
很快谢如松的狗腿们相继回来,全都双手空空满脸懵逼,“启禀大人,库房里什么都没有。”
“后院也没有。”
“书房没有东西。”
“厨房也没有。”
“茅……茅房里有!”那人抱着满筐草纸走过来。
谢绾宁在心里大呼可惜,她将整座侯府搬空,唯独没想到那里啊!上厕所可是人生一大要事。
禁卫军统领脸色铁青,吩咐自己带来的人去查:“都是废物,这点儿小事都办不好。”
结果还是颗粒无收,本来还想着趁机捞些油水,这下都没法去给陛下交差。
难不成将那筐草纸呈给陛下嘛?那他怕是要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禁卫军统领满脸烦躁地怒吼,“偌大侯府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难不成东西还能自己飞走不成?”
对,东西自然不会长翅膀飞,可是能被人提前转移走啊!
他当即将矛头对准萧景衡,“大胆罪臣,还不将你私藏的财物交出来,莫非你想被斩首?”
“敢问,你们可曾给我留机会私藏东西?”萧景衡眸中泛着冷意,语气嘲讽地质问。
这些人可是苦心孤诣,早早便等在进入都城的途中,只为在第一时间抓到他。
幸好,他在外面还留着些查不出来的私产。
至于侯府的财产为什么会不翼而飞,他现在也满头雾水。
旁边的禁卫军却不听解释,已经走上前举起廷杖,准备再次对萧景衡动刑。
谢绾宁直接将廷杖抢到手里,横在他们面前,敢过来的全都被她踹飞出去。
萧景衡已经伤重至此,再被打怕是会命丧当场。
如今萧景衡的命和她的劫数息息相关,谁死他都不能死。
谢绾宁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奉劝你们最好别动他,否则嘛……后果自负。”
玄门风水师的东西,擅动者通常会倒大霉,轻则疾病缠身,重则离奇暴毙。
禁卫军统领被那双如寒星般的双眸盯的毛骨悚然,这女人看起来怎么如此邪门?
不过冷静下来想,查抄武安侯府的消息绝不可能提前泄露。
萧景衡更是他亲自去堵的,绝对没机会和外界联络。
“也罢,此事容后再议,先将萧家一干人等全部收押天牢,明日启程发配北疆。”
提着武安侯府字样的牌匾被砸的稀碎,穿着单衣的几十人被粗暴的推到囚车里。
向来养尊处优的他们哪里受得住这种苦,各个都哭的稀里哗啦,好不凄惨的模样。
路上没少听见百姓对他们叫骂和诅咒,时不时还有臭鸡蛋和烂菜叶子飞向他们。
可奇怪得很,扔向谢绾宁和萧景衡方向的东西,竟然一次都没有砸中过他们。
萧景衡红着眼在囚车里望向外面讨伐他的百姓。
想到这些他曾经拼命守护的人将他当成卖国贼,不免气急攻心喷出鲜血。
这时,百姓群中涌现几队人,他们自发筑起人墙护在萧景衡的囚车的周围。
“侯爷,我们来送您一程,您不用担心,真相迟早会大白于天下。”
“没错,流放算什么,咱就当去游山玩水的。”
萧景衡呼吸一滞,眼眶瞬间湿润,这些人,都是战场上追随过他的士兵!
想不到,他们如此地相信自己,这份情谊重逾千金。
那些士兵一路相送萧景衡到天牢外围。
等到地方的时候,其他人身上早已经狼狈不堪,只有谢绾宁和萧景衡的身上还清清爽爽。
天牢中。
谢绾宁搀扶着萧景衡在牢房的稻草堆上坐着,准备看看他腿上的伤势如何。
宋青烟被关在隔壁牢房,酸言酸语地说:“本以为大嫂祖母家显赫,我们能沾光,谁知竟是如此。”
她恨,武安侯府从前的荣耀都是萧景衡那边的,凭什么现在落魄却要拉着她受苦?
“你闭嘴。”谢绾宁嫌她聒噪,“难不成你的祖母家神通广大,能将我们救出去?”
宋青烟不仅没闭嘴,反而还掩面啜泣起来,“可是犯罪的是大哥,我们什么都没做啊……”
“没错,我们是被连累的,要不是因为大哥,我们才不会被关在这种鬼地方。”
说话的人是萧景衡的二弟萧景垣,平日游手好闲不做正事,偏偏嘴甜会讨老夫人欢心。
其他人也开始左一言右一语的责怪起萧景衡来。
旁边的萧老夫人听着这话后,竟然保持沉默,完全没有要为萧景衡说话的意思。
萧景衡意识清醒地听着众人指责自己,家人戳在他心窝上的尖刀,比战场上最凶狠的敌军砍在他身上的伤还要痛。
谢绾宁冰冷的目光扫过那些人,“就你们长嘴会叭叭,别忘记你们这些年的吃穿用度,都是我家侯爷用鲜血拼杀出的功勋换来的。”
“人血馒头好吃?现在搁这给我表演怎么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祖母?”
萧景衡侧躺着看向那消瘦的背影,当初和她成亲不久自己便奔赴战场,几乎没有和她相处过。
仅有的几次还是不愉快的回忆,他只记得这女人大吵大闹谩骂他的模样,现在想起来脑袋里还嗡嗡的。
再加上他本就不善言辞,更不会去和女人吵架,受不了的时候都直接起身离开。
没想到在这种时候,她会三番两次挺身而出维护自己。
而且很奇怪,明明谢绾宁还是像从前那样盛气凌人,他却丝毫没再觉得她烦人。
“现在我要休息,你们要是还敢发出声音让我不爽,这便是下场!”
众人眼睁睁看着谢绾宁将不知从哪里抓来的蛇徒手捏死,顿时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
谢绾宁对这样的震慑效果非常满意,都给她睡死过去!
这些人不睡的话,她还怎么去办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