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计划又要泡汤，付成轩突然一屁股坐地上，哀嚎：“啊啊啊，我的脚，断了！”
李欣怡再次乱了，赶紧跑过去扶儿子，新仇旧恨一拥而上：“聂芃芃，你个丧门星，杀千刀的，你怎么不死在外面？非得回来祸害我们付家！”
张嫂下意识地护住聂芃芃，“夫人，你怎么能这样说，聂芃芃小姐是你的亲……”
“够了！”付盛铭烦躁不已，“张嫂，你先送客人出去！欣怡，你叫医生给两个孩子看看！芃芃，你跟我来书房！”
进了书房，付盛铭点燃一根烟，试图压制心头燥怒。
他指了指对面椅子，示意聂芃芃坐下，聂芃芃没动。
付盛铭没强求，尽量用温和的语气说道：“芃芃，你看到了，两个月，你把家里闹得鸡飞狗跳。”
今天他又找高人算了一卦。
自从聂芃芃进门，他事业上处处碰壁，身体也每况愈下，高人说聂芃芃克他，留着她，付家迟早要完蛋。
有些东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聂芃芃当年就是被他们舍弃的，现在活着回来，难保不是报仇的！
掸掉烟灰，付盛铭又道：“你觉得你还适合呆在这里吗？”
聂芃芃不说话，漆黑的眼眸隐藏着一道漩涡，要将所有肮脏不堪抹杀。
付盛铭心中的烦躁如野草疯长，掐灭烟头，终于做出决定：“你回孤儿院待一段时间，等你妈妈姐姐弟弟想通了，你再回来？”
少女终于启口：“不必，断绝关系吧。”
付盛铭手指一僵，“聂芃芃，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不要你可以，你不要我，你还没资格！
“你待在孤儿院，我还可以给你打钱，断绝关系，你一个子儿都拿不到！”
聂芃芃：“我不需要。”
付盛铭差点原地爆炸：“好！很好！到时可别哭着跪着来求我！”
“我不会。”
她这个人，或许没什么优点，但做出的决定从来不会反悔。
她给过自己机会，也给过这个家机会，事实证明，他们不行，既然不行，那就断得干净点，别拖泥带水。
付盛铭气得在房里打转，最后打开书房门，大喊一声：“张嫂，给孤儿院打电话，叫他们把聂芃芃领回去，这个人，我们付家不要了！”
男人的怒火充塞着整栋别墅。
张嫂送完客人回来就听见这句话，吓得心肝儿直抖，“先生，您要三思啊！芃芃小姐还小，可以教！”
“教什么教，是她要跟我断绝关系！”
客厅的三人听见，付成轩不闹了，付静薇不哭了，连李欣怡都不怒了。
他们的视线尽皆看向从书房走出来的聂芃芃，好像一下愿望达成突然不知道劲儿该往哪里使。
“还不去，愣着干什么？”付盛铭催促。
张嫂看李欣怡：“夫人？”
李欣怡冷笑：“她屡次三番伤害静薇和成轩，这样的人，留不得！”
张嫂又看聂芃芃。
聂芃芃：“去吧。”
张嫂绝望了。
电话磨磨唧唧打出去，“院长说他最多半个小时就到。”
没人说话，所有人都看向聂芃芃。
聂芃芃转身，回了房间。
嘭！
付盛铭砸了烟灰缸。
张嫂胆颤心惊，“我去帮芃芃小姐收拾东西。”
聂芃芃的东西很少，一个笔记本，一个平板，一个手机……
来时怎样，离开时还是怎样，只是行李箱里多了一件张嫂送的裙子。
张嫂偷偷看她，少女垂着眸，看起来不太高兴，但也仅此而已。
“芃芃小姐，你去向先生夫人求个饶，他们应该不会真送你回孤儿院。”
“他们不是今天才想赶我走的。”
张嫂心头一梗，“你就不难过？”
“大抵是有些难过的。”毕竟是亲生父母。
张嫂抬头，少女瓷白的脸美得不像话，却也冷得不像话，哪怕这个时候你哭一场也是好的。
都说爱哭的孩子有糖吃，这孩子，连哭都不会，那十七年她到底经历过什么？
心头忽地一酸，眼眶也泛出了红。
聂芃芃有些不解地看向她，反倒把张嫂看尴尬了。
“眼里进了石头，你别管我！”
聂芃芃：……
最后张嫂还是哭了，“芃芃小姐，张嫂就送你一句话，受了委屈要说出来，只要说出来，总有一个人愿意相信你的话。”
聂芃芃不知道她有什么好哭的，但落在手上的眼泪有些烫人，最后，她点了点头。
孤儿院院长来得很快，一年时间，聂芃芃四进四出，他头发都操心得白了。
“付先生，付太太，你们真想好了？”
付盛铭现在已经冷静下来，送走了聂芃芃，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掏出一张十万块的支票，一脸道貌岸然，“院长辛苦了，这算是给她的教育经费。”
与其说是教育经费，不如说是封口费。
“不必。你们若真想好了就在弃养书上签个字，毕竟你们是她亲生父母，这样我们孤儿院才好帮她找下一家……”
付盛铭变了变脸色，“还找下一家？她都十七岁了，谁会要这么大的女儿？”
十七岁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谁家又不是傻子！
“这就不劳付先生操心了！”院长也很烦躁，口气有点不好。
付盛铭憋着一口气，只是稍稍犹豫了一下便签了字。
聂芃芃出来时，交接手续已经办好，院长上前接过她的箱子，轻声安抚，“别难过，咱们还有一次机会。”
聂芃芃微微点头，转身便走出付家，没有一丝留恋。
“她真的就这样走了？”付成轩还有点不敢相信。
这两个月他跟聂芃芃斗智斗勇，就是为了这个目的，突然间没人跟自己斗了，还有点空虚。
李欣怡和付静薇都没说话。
九月的天很热，少女脸很冷，院长心里泛着寒。
“下一家又是谁？”小姑娘声音清清淡淡的，也听不出喜怒。
没有外人，院长模样变得恭敬。
“您还记得两个月前那个唐阿姨吗？她有两个儿子，一直想要一个女儿，她一眼就看中了您，但当时上面找到了您的亲生父母，这才跟他们错过了。来的时候我就通知了他们，他们非常高兴，立马就开车往这边来了。”
顿了一下，又说，“我觉得这个家庭更适合您。”
上面只给了她五次机会，这是最后一次，如果再失败……
院长额头下了一层汗。
“给张嫂打五百万，让她安心养老。”
院长愣了一下，都说GF9九个人里，这位年纪最小，性格最差，问题最多，但他怎么觉得，这孩子其实也很有人情味儿，只是得遇上对的人。
“好。”
付家人一定不知道他们失去的女儿有多宝贵吧，唯一一个能将上古大墓远古基因完美融合的国宝级试验品。
那可是真正的小祖宗！
付盛铭在客厅里转了两个圈，还是跟着出来。
“这张支票你拿去，别说当父亲的没照聂过你！”
人是赶出去了，但付家的声名还是要的。十万，大概是她这辈子见过最多的钱！
付盛铭很自信，但少女却没接。
付盛铭装出慈眉善目，苦口婆心地劝：“之前领养你的家庭都不好，这次也不会例外，你……”
一辆劳斯莱斯幻影就在这时停在门口，付盛铭的声音戛然而止。
“芃芃，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