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城，付家别墅。
“芃芃小姐，该换衣服了，先生夫人马上到家了！”
张嫂站在房间门口，房间很暗，她不敢开灯，只看到小姑娘靠在床头，手里捧着平板，忽明忽暗的光线打在她那张精致的小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就在她以为小姑娘没听见打算再说一遍时，聂芃芃坐起身，打开了灯。
张嫂踏进房间，闷热的空气突然灌入肺腑，冲得她呼吸一滞。
这个房间以前是杂物间，没有窗户，更没有空调。
张嫂擦了一把汗，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来，“今天是你的生日，你的同学都在外头等着呢。”
聂芃芃放下平板，“衣服。” 嗓音有点哑，
张嫂赶紧双手捧上，就是这么一小会儿，她身上又出了一层汗，但小姑娘却一脸干净清透，灯光下的脸，更显明媚漂亮。
聂芃芃接过衣服，不到三秒，又丢了回去。
“有气味。”
准确说是有付静薇的气味。
张嫂这下就尴尬了。
夫人平时挺大方的，不知道怎么到了芃芃小姐这么边就特别抠搜。
芃芃小姐回来两个月，做母亲的一件新衣服都舍不得给她买，这可是她亲生女儿啊！
“我马上换一件！”
聂芃芃面色无多，张嫂赶紧去重新拿了一件过来。
新衣服还套着包装袋。
聂芃芃一眼就看出来了：“你买的？”
张嫂脸颊有点尴尬的红，几百块的东西自然不能跟几千上万的比，入手一摸就知道。
“你如果不喜欢……”
“挺好。”
聂芃芃拆开包装袋，是新衣服特有的气味。
这是第一次有人给她买新衣服。
衣服虽然便宜，但很合身。
张嫂亲自给她梳了头发，两边各留出一缕，编上麻花辫，拉到脑后，别上蝴蝶结。
她的头发已经及腰，天生有点波浪卷，这样的发型衬得她像从画报里走出来的小公主，形容还有点邻家小妹的乖巧。
可就是这样乖巧漂亮的小姑娘，先生和夫人为什么就不喜欢呢？
“芃芃小姐，今天是试用期最后一天，过了今天，芃芃小姐就是正儿八经的付家人了。先生和夫人一定会像待静薇小姐一样待你！”
张嫂也是头一回听说流落在外的亲生女儿回家还试用期的。
聂芃芃看她，不说话。黑曜石般的眼睛，无波无澜。
张嫂知道，自己又多嘴了。
客厅。
付静薇正跟几个好姐妹在拆蛋糕店刚送来的蛋糕。
今天来参加生日宴的是三班的同学，但聂芃芃都不熟，她在一中乃至汉城都没什么熟人。付静薇特地请了几个小闺蜜来给她捧场。
小姐妹们突然有点好奇：“静薇，上回你生日，你爸妈定制了盖娅限量款，今天给她定制的什么衣服？”
付静薇笑，“她是付家血脉，爸妈给她的自是不比我的差。”
聂芃芃今天的生日礼服可是她精心挑选的，不仅是她穿过多次的，身前还有一块污渍，刚好在最尴尬的位置，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肯定还以为那是什么高端设计吧？
“今天是芃芃第一次过生日，蓉蓉，你用手机帮她拍个视频做纪念。”
付静薇嘴角噙着一抹笑，阴冷又邪恶。
笑容刚扬起，聂芃芃走入视野，付静薇突地一僵：聂芃芃穿的什么？为什么不是她准备的礼服？
几个小姐妹明显愣了一下，不得不说，聂芃芃长得确实好，稍微收拾一下，校花都比不上！
大概因为脸太惊艳，连廉价货都显得很高档，陈蓉蓉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这是哪家出的新品。
付静薇暗暗磨牙：你逃出一关，我还有后招。
她信步上前，将聂芃芃拉进客厅，嘴里赞扬道：“芃芃，你今天真漂亮！”眼睛却往楼上扫。
付家客厅是七米挑高，联通二楼。
此刻一个少年捧了盆东西正从围栏后悄悄探出头。
那是一盆红漆，不过她偷偷在里面混了强力胶，沾在头发上还好，顶多剃个光头，沾在皮肤上那就麻烦了，没个几个月，颜色都褪不掉！
付静薇嘴角扯出一抹冷笑，把聂芃芃将将拉到少年脚下，只要少年一动手，今天的寿星就会成为最大的笑话。
她要让那些在背后嚼舌根说她鸠占鹊巢的人看看，到底谁才是付家真正的千金大小姐！
然而就在下一秒，她与聂芃芃的位置突然对调。
楼上少年刚要喊她让开，膝盖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打中，突然一痛，身体遽然向后倒去。
哐当！
盆子砸在少年身上，油漆泼了一地，从围栏滴落几滴，正好落在付静薇因受惊而抬起的脸上。
“啊啊啊！”她要被毁容了！
楼上少年挣扎着想站起来，地上全是粘腻的油漆混着胶水，脚下一滑，乒里乓啷滚下楼梯。
整个客厅顿时乱做一团！
今天是付盛铭和李欣怡去庙里祈福的日子，刚下车，就听见屋里的尖叫声。
大步流星冲进门，就看到倒在“血泊”中的宝贝儿子，还有“满脸血”的亲亲女儿，参加宴会的其他人扶人的扶人，擦拭的擦拭，只有聂芃芃，完好无损站在客厅中央，无动于衷。
“聂——芃——芃！”
李欣怡心血狂涌。
付盛铭发现了，那并不是血，而是红油漆。
“到底怎么回事？”
付静薇一边收拾脸一边哭，“妈，我只是想给芃芃好好过个生日，没想到，没想到，呜呜呜……”
付成轩被摔了个七晕八素，但并没有受什么伤，从地上爬起来，指着聂芃芃控诉：“爸，妈，是聂芃芃推我下楼的，她要谋杀你们的儿子独占家产，你们还不赶她走！”
陈蓉蓉也赶紧跳出来帮腔：“叔叔阿姨，我可以作证，就是聂芃芃把成轩推下楼的！”
还使劲冲另外几个人使眼色，另外几人就算不能睁着眼说瞎话，但也绝对不敢说出真相。
“我早说了，聂芃芃不能要，看把我们好好一个家都弄成什么样！”
张嫂从后院赶过来，看到满屋狼藉，头皮就忍不住发麻，这又在作妖啊。
“芃芃小姐，你快说啊，你根本什么都没做！”张嫂慌得很。
聂芃芃看了她一眼，终于启口：“是的，是我推的。”
张嫂：……
李欣怡抓住鸡毛当令箭：“看看！她都承认了！连亲弟弟都敢下毒手，老公，这样的人留不得！”
聂芃芃看她，眼神凉凉：“是我在楼上推了他，再脚不沾地从楼上飘下来站在这里。”
……
看看满楼梯的红油漆，在看看她干净到一层不染的鞋子。
嘲讽，红果果的！
“你们若不信，那里还有视频。”
聂芃芃指陈蓉蓉。
陈蓉蓉赶紧删手机，“哪里有？你别冤枉我！”
聂芃芃只送给她一个冷笑。
李欣怡气得面红耳赤，却再吐不出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