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样的事实,黄四郎突然有些担心。
真凶是谁,他心里大概已经有了答案,那天晚上他听到吴县令和贼匪对话,可以推断,真凶大概就是那个贼匪。
可若要将这件案子查得清清楚楚,还这小妾一个公道,就代表着他要得罪吴县令,要与那霸王山的一众土匪对抗……他一个人,能行吗?
看着黄四郎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张岭绍和李冉都有些疑惑,明明已经看出了端倪,说明案子也有希望查清楚,怎么黄四郎反倒愁眉苦脸?
“黄羿,你不高兴么,这案子有着落了。”张岭绍坐到黄四郎身旁,却完全不能体会黄四郎的那种担惊受怕。
黄四郎思来想去,想将这件事完完全全的说给张岭绍和李冉听,让两人给他出些计谋,可转念一想,他与这两人相识不久,怎么可以轻易信得。
吞下心中的紧张担心,黄四郎只能自己消化,转而搪塞张岭绍:“只是发现了一点线索有何用,接下来要查得更多,可这时间已经过了一半了……”
张岭绍这才想起来,原本县令给的期限是七日,现在已经是第三天,但他们也就查出了这么点线索。
“那该如何是好……唉,难不成,咱们几个真得为了这事明送黄泉!”
黄四郎的计划已经实行了一半,他如今最希望的,就是天公作美,能让他这次顺顺利利的扳倒这个吴县令,否则房陵县真想发展起来,恐怕是难如登天。
而此时此刻,吴县令正在家中欣赏他淘来的字画,心中把自己做这房陵县县令的过往都回忆了一遍。
他本来是个清正的好官,奈何世道不公,他再怎么清廉,却是连家都不能养活,眼看家中儿子越来越大,日后没有金银钱财,如何叫他娶妻生子?
吴达善不为自己,也要为了妻儿着想,也就是从前段日子开始,他就谋划着要凑点银钱,送给上头管事的人,买个更大的官做做。
到时涨了俸禄,他再做个好官也为时不晚。
正当他神游天外之时,外面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叩叩叩——”
“谁?”
门外传来佟师爷的声音:“大人,是我!”
“进来!”吴达善收起字画,坐下来等待佟师爷,佟师爷一进来便开口说起了黄四郎:“大人,近来几日,你可有关注黄羿和张班头他们几个人查案的动静?”
“不曾,怎么了?”
佟师爷立马就露出一种急切的神色,道:“依我看,这黄羿恐怕不会真如你所说的,将这案子草草的结了!”
吴县令不由疑惑,他明明今天早晨才听着黄四郎的话,对黄四郎有了一些改观,怎的这佟师爷又有了新看法。
“此话怎讲?”
“这几日我偷偷的留意,黄羿这小子对胡员外家中小妾的案子,很是上心,他不仅找了仵作,还日日去查看现场,这段时间在整个房陵县东奔西走,忙的不亦乐乎……可按照我们所说,是要他草草结案便可,哪用得着如此费心费力?”
“我见他请来的仵作总是备着纸笔,将一些证据思路记得清清楚楚,敢问这样,难道也算做是草草?呵,大人还是警惕此人一些较为好!”
吴达善这才为自己的轻信而感到后悔,他刚刚还想提拔黄羿做个县慰,此事若是成了,就让黄羿和佟师爷一起为自己出谋划策,奔走四方。
谁知这黄羿背后竟然在搞大的名堂,且不说其他的,光是他突然请了个仵作来,便不简单!
既然是草草了事,怎么用得着请个仵作?
不过转念一想,也许黄羿不过是想将戏做足,好不让任何人起疑心呢?
“师爷说得有道理,只是现在还不能轻易就将黄羿推入死地,这个人,我留着有些用处,就先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吧。”
听到县令此话,佟师爷急了:“难不成咱们等着他查清事实?”
吴县令摇了摇头,阴险的笑道:“当然不是!”
第四日。
案子并没有什么大的进展,那小妾的尸体已经安全交给仵作去搜集有用的线索,黄四郎则是和张岭绍在家中喝酒议事。
“黄羿,不知怎的,我总觉得你心里有事。”张岭绍吃下一颗花生米,狐疑的盯着黄四郎,黄四郎慢慢对自己这个身份习惯了,所以也就没有了最初的担惊受怕,他轻笑:“这几日的案子,可都在我心里藏着呢!”
“我说的并非这个,你知道……”
“黄兄!张兄!不好啦!不好啦!”李冉惊恐焦急的大吼着破门而入,把正在说话的两人吓了一跳。
黄四郎赶紧起身拦住李冉:“到底怎么了,你好好说!”
李冉不停地喘息着,断断续续的说出了自己惊恐的理由——“存放胡员外小妾尸首的厢房,着火啦!”
黄四郎和张岭绍几乎同时惊呼:“什么!”
仔细看李冉,的确是脸上有烟熏的痕迹,身上的衣物,也是有些破烂。
“我方才在门外歇息,太阳热乎乎的,我便打了个盹,谁知梦里闻见一阵焦臭味儿,我赶紧醒来,转身一看,身后的厢房已经燃起熊熊大火……我赶紧推开门进去,想抢救尸体出来,谁知一根房梁突然就压下来,正好就压在那尸体上,我自己也差点命送火海。”
说起来刚刚的场景,李冉便惊恐不已,他身上还有几处烧伤,只是方才太慌忙,就没有察觉,等现在冷静了一些,那些伤口才开始作痛。
“张兄,你赶紧找个郎中给李冉检查一番,我先去胡府看看是什么情况。”匆匆忙忙的交代好了,黄四郎便冲了出去。
一路上黄四郎都在狂奔,心中不停地暗骂,怎么早不出事晚不出事,非要在这个时候!
该死,该死!
等黄四郎终于冲到了胡府,果然在胡府大门口便看见里面浓烟滚滚,看样子是真的起了不小的火。
他立刻进门去,赶到小妾住的厢房,刚踏进门,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堆黑色的焦炭废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