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寒城抿了抿唇,垂下眼,默不作声地避开了洛筝的视线。
他当然知道这么深的伤口,光用布包着肯定是没用的。
以前他打猎挣的钱都被洛筝拿去送给洛家人了,家里是一分钱都没有攒下,现在眼看着都快要揭不开锅,更别说拿钱买药,他也只能将就着用布包着止血了。
洛筝也想到了这一层原因,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
她抿了抿唇,坚定道:“你放心,以后我不会拿钱给洛家那群狼心狗肺的人了,咱们好好挣钱过日子,生活肯定会越过越好的。”
薄寒城没说话,眼底却藏着不信任。
他怕这个女人又是一时兴起,过不了三天之后又会原形毕露。
洛筝叹口气,也不指望一下子就扭转对方的想法,毕竟原主以前做的事情实在是太混账了,自私冷血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
当务之急,还是赶紧帮薄寒城止血才行。
她想起自己空间里还放着一副银针,眸光一转,假意从宽大的袖囊里摸索了一番,然后就把银针拿了出来。
薄寒城惊愕地看着她,冷硬的面容上露出一抹难以置信的表情,“你该不会是想要帮我扎针吧?”
洛筝点点头,那双灵动漂亮的眸子里满是认真,“我可以帮你扎针止血。”
见她说得如此认真笃定,薄寒城一时竟有些无言。
洛筝已经二话不说,开始给他扎针了,那态度,根本不容反抗。
薄景跑了进来,一看到满身是血的薄寒城,吓得哇哇大哭起来,“爹,你怎么了?”
薄寒城被洛筝按着扎针,根本腾不出手来安慰薄景,动了动干涩的唇,只能干巴巴道:“爹没事。”
薄景却并没有被他安慰到,反而哭得更厉害了,“爹爹都流了这么多血,怎么可能会没事!”
洛筝全神贯注地扎针,额头上已经见了薄汗,但她还是抽空看了小包子一眼,柔声道:“景儿乖,娘亲给爹爹扎针,扎了针就不会流血了。”
她的声音温柔,似带着某种魔力一般,让薄景原本不安的心,奇异地安稳下来。
薄景哭得一抽一抽的,但感觉有被安慰到,点点头,认真道:“娘亲一定要扎好爹爹。”
薄寒城……
他觉得他宝贝亲儿子似乎不那么爱他了。
半柱香之后,洛筝收了针,然后强制性地将薄寒城扶回炕上,像个小大夫般一板一眼嘱咐道:“今天你就乖乖地在这里休息,哪里都不能去知道吗!”
薄寒城想说他一个大男人,没那么娇贵。
而薄景已经点了点头,像洛筝一样板着一张软萌的包子脸,一本正经道:“娘亲放心,我一定会替你看住爹爹的。”
薄寒城……
有些心塞。
他闭了闭眼,干脆开始闭目养神了。
一大一小都这么乖顺,洛筝这才算是满意,揉了揉小包子的脑袋,离开了房间,将之前换下来的衣服全部收拢到了木盆里,准备搬到河边去洗干净。
转头却发现一个穿着灰色粗棉布衣裳的妇人正站在她们家篱笆院外面,探头探脑地往里面张望。
洛筝微微皱了皱眉,心下有些不喜,在脑海里搜索了一圈,终于对这个妇人有了点印象。
这是住在村口那边的张婶子,也算是她们的邻居了。
不过这个张婶子可不是什么热心肠的善良人,平日里最喜欢东家长李家短地倒闲话,什么事要是被她知道了,那保准儿第二天整个村的人都得知道。
此时这人鬼鬼祟祟在她们家门口站着是想干嘛?
洛筝心里泛起了嘀咕,端着木盆走出了院子。
而张婶子一看到她出来,顿时就像是看见了什么一样激动,一拍大腿就兴冲冲地迎了上来。
“洛筝妹子,可算看见你了,你娘和你姐正打算卖你们薄家的那块菜地呢,你赶紧去看看吧!”张婶子的语气里充满了幸灾乐祸,像是恨不得洛筝立刻就冲去找张翠花她们干架一般。
洛筝有些无语,然后就是无比的愤怒。
那些人还真是把她当成软柿子捏了,这是要把她最后一丝利用价值给吸干净,要把她夫家掏空才罢休是吧!
想到此,她两眼喷火,拿了洗衣服的棒槌就气冲冲地往张婶子说的那片地去了。
张婶子一见有好戏可看,立刻兴冲冲地跟在了后头,就差搬跟小板凳,再嗑把小瓜子了。
洛筝这会儿也没空管她,拿着棒槌气冲冲到了地里,果然就看见张翠花正带着几个人在丈量土地,脸上笑出了一朵花。
“哎呀,就跟你说了这块地好着呢,你们五两银子买回去,保准儿不亏!”张翠花笑嘻嘻地说着。
洛筝一听这话,怒火直冲头顶,一声怒喝,“这是我家的地,没有我的同意,我看你们谁敢卖!”
张翠花和那两个买地的人都被她吓了一跳,不过在看清楚来人之后,张翠花顿时又变得有恃无恐起来。
她撇了撇嘴,不高兴地说道:“你这死丫头来插什么嘴,我辛辛苦苦养你这么大,卖你一块地怎么了?你至于在这里急赤白脸地跟我这个当娘的嚷嚷?”
说完,她就直接拿出了地契,对着那两个买地的男人得意道:“你们别听这个死丫头瞎嚷嚷,地契可捏在我手里呢,这地就是我的!”
那两个男人对视一眼,交换一个眼神之后,这才急着道:“那赶紧的,一手交钱一手交地,钱我们都带来了,咱们现在就去衙门里备案。”
五两银子一亩地,这是可遇不可求的好事儿啊。
张翠花得意洋洋地瞥了洛筝一眼,然后就拿出了地契,又伸手眼前,“把钱拿来吧。”
她压根不怕洛筝。
那两个人对视一眼,双方就准备交易了。
张婶子恨铁不成钢,撺掇着洛筝,“你娘都要卖你家地了,这是一点活路都不给你们留啊,你还傻愣愣杵在这里干啥!”
她心里盼望着双方赶紧打起来。
洛筝也却是不负所望,直接三两步上前,拿着洗衣服的棒槌横在几人中间,冷笑一声,“我看你们今天谁敢买,谁敢卖!这地契上的名字写的是我相公的,你们敢非法买卖,就别怪我去报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