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伸出指头戳他脑袋,笑道:“你呀,净会胡说八道,这话可别让人家世子听到了。”
燕胤啧了一声,道:“他委实太过女气了些。”
长公主道:“都道楚世子是妇人在锦绣堆里养大的贵公子,这话倒是不假。”
燕胤想起楚昭气得要死还不得不忍的样子,轻笑一声,道:“是不假。”
长公主道:“好了,不说她了,五皇子的悔过书送过来了,你给送入宫,圣上那里也该松口了。”
五皇子毕竟是皇子,不能一直在御都山待着。
燕胤道歉这件事算是给圣上递了个台阶。
说到这个,燕胤手心就痒痒,想狠狠揍五皇子一顿。
他们母子俩费尽心思为五皇子谋划,他倒好,诗书礼仪没学会,就学会了无能狂怒,桌子一掀,留下一堆烂摊子。
燕胤皱着眉头道:“这臭脾气,就是给他江山,他拿得稳吗?”
一旁的长公主如临大敌道:“胤儿!休要胡言!”
燕胤立刻恢复了玩世不恭的笑意:“娘,这里又没别人,你何必紧张。”
***
楚昭中毒之事,宫里没传详细消息出来,只怕是事关重大,贵妃不敢打草惊蛇。
楚家上下正不安中,一个太监带着几个宫卫赶来府里接人。
太监一见楚昭,便笑着道:“楚世子安好,贵妃娘娘记挂着楚世子,向圣上求了恩准,允您入宫见面呢。”
楚昭心中一喜,连忙给了太监赏银。
她与阿姐已经好久没见过面了。
贵妃所住的宫殿名为景秀宫。
楚昭过来时,她的阿姐贵妃娘娘已严妆守候在廷中,见到她后快步上前。
有外人在,楚昭忍着泪水给阿姐行礼。
贵妃执起她的手,连忙把她带到景秀宫正殿。
宫女们一关上门,楚昭便被阿姐抱住:“好昭儿,阿姐担心死你了。身上毒可都清完了,胳膊好全了吗?可还有什么后遗症?”
楚昭笑着道:“阿姐放心,已经全好了,没有后遗症。”
穿越过来后,嫡母严厉,姨娘难免偏心养在身边的妹妹楚瑶,只有阿姐恨不得把一颗心给她。
虽然阿姐进宫后,她们见面次数寥寥无几,但是感情依然深厚。
贵妃又忍不住眼睛发红,道:“都怪阿姐,没有保护好你。”
还好楚昭遗传了苏姨娘的高挑,比阿姐高上半个头,也因此,混迹在男子之中多了一层保障。
她扶着阿姐的肩膀,安抚道:“是我一时大意。幸好这点心没进六皇子口中。”
贵妃捶了楚昭肩膀一下,道:“什么叫做幸好,若是你出事,岂不是要剜去我的心。”
楚昭故作轻松道:“这不是没事嘛,阿姐这边查得怎么样了?”
贵妃擦了擦眼泪,道:“中毒之事倒是查明白了,我宫里的宫女铃兰,暗地里跟周宝林身边的小太监吃对食,受那小太监挑唆,做下这事。
可惜我投鼠忌器,就算人证物证俱全,也不能大张旗鼓过去问罪,否则圣上那里派下御医给你诊断,你女扮男装欺君之罪就瞒不住了。”
楚昭皱着眉头,道:“周宝林?”
宝林的位分极低,且没有子嗣,怎会对六皇子下手?
贵妃沉默了一下,道:“按说我不必将她放在眼里,只是她的眼睛与先皇后有几分相似,圣上对其颇为在意。况且她一个小小宝林不可能将一切做得如此顺利,鹬蚌相争,谁是那个坐等得利的渔翁?昭儿,你再忍耐些,你且看着,过段时日,我定找到真凶,为你讨回公道。”
楚昭握着阿姐的手,没接这话,反而道:“阿姐,我想趁今春圣上诞辰时,奏请大礼荫补。”
贵妃被这话惊得站了起来:“什么?你这就要荫补?我不同意。”
阿姐的反应在她意料之内,她道:“阿姐,咱们这样的人家,若不激流勇进,只能日渐衰微,我身为世子,若放任自流,过不了几年,只怕谁人都能来踩上一脚。”
楚昭顿了一下,压低声音道:“宫里平安长大的三个皇子中,仙逝的孝悯皇后所生的五皇子,不得圣心,但背后有长公主支持;继皇后所生的九皇子,虽然年幼,也占据正统;六皇子的出身不显,只有阿姐势单力薄,若我入朝堂,起码能帮帮阿姐。”
贵妃握紧了楚昭的手道:“可,可你是女子啊!男人堆里的阴谋阳策,比起后宫凶险万分,我如何放心让你进朝堂为家里谋出路。”
楚昭趁热打铁,道:“从小到大,母亲把我当男儿教养,就是希望我有一天能重振辅国公府。读书习武多年,我势必要立一番事业,浑浑噩噩度日有什么滋味?阿姐会答应我的,对吗?”
贵妃看着楚昭灼灼的目光,忽然掩面哭道:“都是阿姐没用,让你女扮男装,还要冒险入朝。”
楚昭知道这是阿姐已经妥协了,道:“阿姐别哭,等我入了朝,我们姐妹见面的机会还能多些。”
门外尚宫局的姑姑来催他们,留给宫妃面见家人的时间很短,这番拉扯已经到了时间。
潦草收拾好情绪,楚昭与阿姐依依惜别,在阿姐的泪水中,离开了景秀宫。
谁知跟着姑姑到了乾清门,却被一个小太监拦住。
小太监向她请安道:“楚世子大安,圣上命奴才来这儿接楚世子往勤政殿一趟。”
楚昭转头对尚宫局姑姑道了谢,便跟着小太监走了。
走在路上,楚昭偷偷把金叶子塞到小太监手里,道:“这位小公公,圣上突然召见,我实在惶恐,公公可知所为何事?”
那小太监收下金叶子,笑着说:“先前安逸王不是把您撞伤,又跟您道歉了嘛,您大概也知道那位爷的脾气。圣上知道后觉得您能让那位爷道歉,必有过人之处,恰好您进宫,便想见见您。”
楚昭瞬间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