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锦姝逞一时之勇说完了,理智又唤醒了对裴君湛的畏惧,颤着睫毛怯生生地看人。
裴君湛目光紧锁眼前人,看着她抖动的睫毛勉强包裹着可怜的泪花,极力逞强的模样,不知怎的,手痒一般捻了捻手指。
裴君湛不怀好意地挑了挑眉梢,扯着江锦姝的手,非要把人扯到矮桌旁。
常顺连忙屁颠颠地准备棋盘和棋子,看着江锦姝就像只可怜的小耗子,在裴君湛的手底下急得团团转。 顺着石子铺就的小路,曲径通幽之处是假山叠翠、回廊环绕的后花园。
花园中央是一汪湖泊,碧水青河、游鱼戏水,四周的峰石花卉点映其中。在湖中的石台之上,方亭檐角外翘、造型舒展,已然是下棋的绝佳去处。
此刻亭内便有两人执子对弈,博山炉里轻烟徐徐。
男子身形挺拔,姿态悠然,虽身着浅钴色直裾大袖宽袍,一副文人打扮,却仍然透出几分悍气。
此刻裴君湛敛息垂眼,又落下一颗。
坐在对面的江锦姝却是坐立难安,被似有似无的幽香环绕着,更是精神紧绷,那双秀眉一直蹙着。
见她迟迟不动,裴君湛那双眼就瞥过来了,却鬼使神差地被对面人的手吸引了。
白皙的肌理,手指纤长,柔嫩的皮肉包裹着,犹如玉石雕砌一般浑然天成。此刻心不在焉地拈着透亮的黑子,更衬的肤白胜雪,指尖的粉色,为这份美景添了香艳。
裴君湛喉结滚动,想起来梦中的荒唐事。
那时她比现在丰润些,怀着身孕,被自己痴缠着,在烛光中陪着下棋。
即便裴君湛让了五个子,梦中淑妃的黑子依然节节退败,耍起赖来,当着奴才的面把棋盘掀了,惊得奴才跪了一地。
梦中的裴君湛一点也恼,只说要罚。
不管佳人轻飘飘地挣扎,把人抱在腿上面对面坐好,轻柔地让她靠在自己胸膛上,满心的柔情。
伺候的奴才们悄无声息退出去。
他记得,这双手有多么勾魂夺魄。
裴君湛的心跳都加快了几分,手指习惯性地拨动,却发现自己并没有带上佛珠。
被裴君湛如有实质的眼神瞅着,江锦姝愈发紧张,举着棋子的手迟迟没有落下。
她怎么都搞不明白,她明明是赴池卿环的邀约,为什么会遇上裴君湛。
在灵感寺是偶遇,这回又是怎么了?
想到池卿环,江锦姝不免疑心裴君湛是否是来见池卿环的?
可这与她何干?为什么偏要压着自己下这劳什子的棋?
江锦姝看着黑白纠缠的棋局,心乱如麻,草草落子,只盼着池卿环早些回来。
“落子无悔,江小姐可看清楚了棋局?”裴君湛好似无意,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