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以沫把自己的箱子放在五斗橱边,看了眼漏风看得见天的房顶,直想叹气。
南方农村潮润多雨水,外头下雨,里头就得下小雨,这人怎么过的日子!
“咱们,得想想办法修修房顶。”颜以沫嘀咕了一声。
年鹤声看了眼房顶,不可置否地“嗯”了一声。
颜以沫转身去收拾自己的东西了。
搪瓷缸摆好,毛巾拉了麻绳挂起来,衣服收好。
等她抱着被褥去看那张床的时候,僵住——
那两扇破木门搭的床,也只有一张啊!
她四处张望,黑乎乎的房间里根本没有其他可以睡的地方。
年鹤声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打算怎么办。
颜以沫秀气的眉拧了拧,然后在他的目光下,走过去把他的枕头被褥往里推了推。
然后,她把自己的被褥放在了外面的那扇门板上。
“怎么,你要跟我一起睡?”年鹤声挑眉。
刚才对他,还一副见着狼的兔子样。
现在兔子胆儿肥了,敢和狼睡一个被窝?
她尴尬地笑了笑:“先委屈你了,年大夫,咱们将就一下,我再找村小队看看有没有别的什么办法。”
年鹤声看着她:“你就不怕我真的做点什么?”
小特务是打算用美人计,牺牲挺大的。
颜以沫哪里晓得自己被人当成心怀不轨的‘小特务’。
她抬起眼,笑了笑:“年大夫,你要是像王建国那种人,昨晚你就不会忍得那么辛苦了。”
她又不是傻子,上辈子活了几十岁,这点看人的自信还是有的。
何况他出身大院子弟,后来还当了那么大领导,私生活的风评却一直非常好。
年鹤声一顿,扯了扯唇角:“呵…你倒是容易信任人。”
面前姑娘一本正经看着他,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里满是信任。
这女人还挺会做戏的。
他们很熟么,她一副很了解他人品的样子,看来没少做功课。
是冲着他背景出身来的,还是冲着他曾经在特殊单位工作来的?
颜以沫哪里知道他在想什么,收拾好,对着年鹤声道:“年大夫,你先忙吧,我去找村小队开结婚用的证明和介绍信。”
年鹤声不置可否地道:“嗯。”
说离婚这种大事那么轻松,看来她是有备而来。
颜以沫拿着自己的证件装进军绿色的旧挎包里,转身向门外走去。
刚走到门口,她又想起什么,转身回去,翻出两块饼干和两颗大白兔放在年鹤声手里。
她朝着他感激地笑了笑,大眼睛弯成小月亮:“年大夫,谢谢你今早又救了我一次!”
年鹤声看着手里的饼干和大白兔奶糖,又看着她的大眼睛。
这是比米粮还要稀罕金贵的零食,他少年时代从未缺过。
现在下放改造几年,别说奶糖和饼干,连黄糖他都没尝过一点。
哪怕这里大家都种甘蔗,也轮不到他这种改造分子吃。
颜以沫摆摆手,转身匆匆走了。
年鹤声也不客气,慢条斯理地吃掉了饼干。
然后,他又剥了一颗大白兔奶糖的糖纸,把白花花的奶糖含在嘴里。
甜丝丝的奶味浸在舌尖上,不知怎么,有点颜以沫身上的味道。
他看了一眼床上颜以沫的小花枕头,舔了下精致的唇角,把饼干屑卷进嘴里。
啧,小特务挺香的。
年鹤声起了身,向床边走过去,然后拿起了颜以沫的枕头,伸手开始摸索她枕头的每一寸角落。摸索了一会,他的指尖在触碰到里面一个小小硬物的时候,顿了顿。
年鹤声瑞凤眼里精光一闪——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