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堂之的脸色越发阴沉,这肯定不是第一次了。国公府内的小厮任意进入小姐的别苑,传出去比刻薄下人还要污秽!
“放开我!爷自己会走!”
不多时,书房门前传来一阵叫嚣。两个护卫将一个小厮推搡着拖了上来,一条麻绳将他的双手反绑在身后。
“煤炭里的毒是我下的,跟其他人无关!”这小厮进门就嚷了这一句大义凛然的话,为了逞英雄,他居然敢称呼自己做爷了。
叶楚烟没想到小厮承认得这么快。
“好大胆子!在我国公府,竟敢公然投毒行凶!给我拖出去,送到官府关押!”叶堂之对着小厮大怒道。他早知这毒跟叶巧容有关,不想这小厮再说出其他话来,于是下令立即驱逐。
“你且说说,为什么要毒害赵瑞?他跟你不在一起共事,你在府内的务事也跟他没交集。”叶楚烟心觉蹊跷。
跟其他人无关?这话说得怪异,叶楚烟见叶堂之无意审查,抢先出了声。她虽不太懂下人们的分配,但他既是外面跑腿的,就不会跟赵瑞这个好吃懒做的分在一起。
“我.....我不服他!都是府里的小厮,凭什么他就多领一份例钱!整日吃酒赌牌不理事,活都让我们替他干。还天天拿他姑母来欺压人,几个丫鬟都差点被他糟蹋,我这是为民除害!”小厮怒吼道。
为了让自己彰显自己的动机,让自己成功顶罪,他将赵瑞跟赵姨娘的恶行通通都说了。
“什么!”
叶堂之惊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将府中大小事务都交给管家,十多年从未出过差错。竟不知府里还有这样的人,连忙绕出桌边,指着小厮居高临下,喝道:“小子,你最好说实话,若含血喷人,国公府先以家法治你!”
小厮冷笑一声。“我有什么好怕的,赵瑞的人品,随便拉一个下人来都知道!若有一个说他好,我便下十八层地狱!”
叶堂之立即唤来了几个小厮询问,一开始他们还支支吾吾,但在老爷面前,也不敢不说实话。
“调戏丫鬟,吃酒赌钱!赵瑞这畜牲,敢在我国公府撒野!”
叶堂之气得下巴的胡须都在颤动,大怒道:“来人!将管家捉起来,以管制不严为由,痛打十大板!”他一拍桌面,护卫领命而去。
赵姨娘一直都仗着叶巧容撑腰才敢胡作非为,若要罚赵姨娘,肯定要牵扯到叶巧容。为了保护女儿,叶堂之顿时就想省了对赵姨娘的惩罚。
“爹您消消气,府里上上下下几百个下人,管家就是有三头六臂也难免会疏忽。幸而丫头们没出什么事,他这泼皮无赖赶出去就是了。”叶楚烟知道爹的心思,也知道自己现在动不了叶巧容,她将爹扶到椅子上坐下,捧上茶杯。
“说是没出事,偷偷受委屈的肯定不少!赵姨娘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女儿管教不好,还任由侄子在府里为非作歹!”叶堂之将茶杯砸在桌面上,茶水溢出,打湿了宣纸,上面的字都晕开了。
一个酷爱书法的人,能将自己的字湿花而不顾,可见是真的生气了。
叶楚烟转念一想,说道:“姨娘家就这么一个独苗,不心疼他心疼谁,要我说也怪不得姨娘。赵瑞一个大男人,也不是她能劝住的。”
闻言,叶堂之更是恼怒。
“她劝不住?只怕根本没劝吧!你听听那小厮说的,若没有她撑腰,他敢这么胡作非为吗!来人!传我的话,赵瑞无论是死是活,一律打二十大板,逐出国公府,再不许他赵家人上门!”
说罢,叶堂之怒而离去。
书房内,登时就剩下四个人。
“你们先下去吧。”
叶楚烟对押着小厮的两个护卫说道。
“大小姐,此人心肠歹毒,还是早送官府为妙。”
“在送走他之前,我还有几句话要问他。你们都将他捆成粽子了,他也做不了什么坏事。”
护卫有些为难,但大小姐的命令不容他们拒绝。只得再用一条麻绳,将那小厮的双腿也捆上,这才放心的出去。
“为什么要害我?”
叶楚烟坐到主位上,俯视着眼前跪着的人,眼里的眸子透着寒光,跟方才那副温柔的样子判若两人。
小厮愣住了,一时语塞低下了头。
“煤炭是你送到我屋里,若我不转送给赵瑞,那中毒的就是我。而且,你胆敢进入我的绛云阁,定是有人指示。”
叶楚烟话语如针,小厮的脸色瞬时变得煞白。
“赵姨娘,叶巧容,还是......喜鹊?”
轮番念着三人的名字,一到喜鹊,小厮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哦,看来就是喜鹊了。我只要找到管家问一问,是不是她代我屋里的丫鬟领了煤炭,一切就清楚了,你替她隐瞒也没用。”
小厮闭口不言,脸上出现了一丝内疚。
喜鹊这个狐媚子,真会利用人。叶楚烟可怜的看着那小厮,他以为自己是英雄,但在喜鹊眼里,他只是个傻子罢了。
爹向来明察秋毫,做事谨慎,对小厮却是很快就下了定论。当时她就知道,这毒跟叶巧容或者赵姨娘有关。
她当然不会让她们母女白白的躲过一劫,赵瑞惹得爹勃然大怒,赵姨娘以后在府里想必不敢再兴风作浪。
离开书房,她径直就来到了叶巧容的云湘院。
“大小姐。”
院里的丫鬟见了叶楚烟,纷纷跪下拜倒。几个想要去通传的丫鬟见她目光冷冽,吓得站都站不起来,眼睁睁看着她伸手推开了二小姐的房门。
“叶楚烟?你来干什么?”
叶巧容跟赵姨娘都在屋内,一见她来,立即吓得跟老鼠见了猫一样,二人缩成了一团。
“姐姐来看妹妹,不是应该的吗。”
叶楚烟侧身坐下,看了一眼面前的茶壶,又看了一眼赵姨娘。
赵姨娘犹豫了半响,颤颤巍巍的走上来,手抖着给她倒茶。“大小姐,我知道前些时候我们有些误会。你们是亲姐妹的哪有隔夜仇,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我替巧儿赔礼道歉了。”
叶楚烟冷眼斜看着叶巧容,见她神色紧张,露出了心虚。她转看赵姨娘,目中阴沉。
“你是什么东西,也配替国公府二小姐赔礼道歉?我是看在爹的面上,才称你一声姨娘。这几天莫不是苦头没吃够,还不懂得尊卑!”
赵姨娘双腿一软,扑通就跪倒在了地上,磕头大哭了起来,说着含糊不清的求饶之语。此时若给她披麻戴孝,就是一场哭丧。
“娘,别求这个心肠歹毒的女人!”叶巧容搀扶起赵姨娘,回身恶狠狠的看着叶楚烟。
“叶楚烟,我好歹是国公府的二小姐,就是爹也要给我几分偏爱,你凭什么在我屋里放肆!”
二人对视,一个忿恨如火,一个冷冽如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