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岁那年,父母开车带着她去郊外游玩,却在高速上追尾了陆家的车。
两家父母当场死亡,陆逸渊双腿废了,只有她,命大活了下来。
陆逸渊说,阮家是罪魁祸首,既然她活着,那就要赎罪。
至此,她就在陆家住了下来。
在外,她是被陆家兄弟收养的妹妹,是被他们玩烂的娇小姐。
在内,她是赎罪的罪人,是陆家任人欺的丫鬟。
“阮骄,你还敢躲?!”
她的闪避激怒了陆逸渊。
阮骄低眉顺眼:“二少爷,我是怕砸破头流血弄脏了地毯。”
话音刚落,又是一样东西飞过来。
阮骄这次没敢躲,直觉额头被重重砸中,她眼前一黑,耳朵里嗡嗡响,身子一晃跪坐在地。
摸了下头,疼得直抽冷气,满手的血。
“二少爷满意了吗?”阮骄抿唇。
“过来!”陆逸渊不答,命令道。
阮骄只能爬起来走到他面前。
迎接她的是陆逸渊手里棍子的抽打。
细细的棍子打起来还好,抽起来特别疼。
阮骄在心里数着,忍了十下才开口:“二少爷,打死我谁伺候你呢?”
陆逸渊喘着粗气停手,丢下棍子,一把揪起她的衣领:“去哪里了?穿成这风骚的模样跟哪个男人鬼混去了?!”
阮骄眨了下眼,估计是鲜血流进眼睛了,她眼前血雾弥漫。
血雾中,陆逸渊扭曲的五官好似地狱爬出来的恶魔。
“贱人!说话!”陆逸渊歇斯底里地嘶吼,手也移到她纤细的脖颈,用力……
阮骄哪里还能说出话。
她张了张嘴,无声的喊了两个字:救命。
“逸渊,住手!你要掐死她吗?”
随着喊声,陆逸渊的手被人拉开,氧气涌入喉咙,阮骄趴在地上剧烈咳嗽。
她能听见陆逸渊还在发疯怒吼,但她知道,安全了。
缓过来时,陆逸渊已经不在客厅,陆逸光把她扶起来,眼中盛满担忧。
“你怎么样?”
“死不了。”
“我送你去医院。”
陆逸光把阮骄抱起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阮骄怔了怔,小心的把脸轻轻贴在他的胸膛,小口小口贪婪地呼吸着他的气息。
刚刚被暴打她都没有哭,此刻却眼角湿润,还好,鲜血里掺一点眼泪,谁也看不出。
陆逸光,是这么多年她在非人折磨的陆家里,唯一坚持下去的光。
到了医院,不用陆逸光吩咐,她就很自觉的跟医生说是自己不小心磕的。
那医生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处理好伤口后就让阮骄去拍片检查。
阮骄和陆逸光郎才女貌,在夜晚安静的医院里掀起小小的波澜。
有护士偷拍了照片发到工作群。
“快看快看,那不是陆家的娇小姐嘛!这伤口是怎么回事啊?看起来像是被打的?”
给阮骄处理伤口的医生空闲间回复:“她说是自己摔的,我看是被人打的。”
傅惊宸看了一眼工作群,才分开没多久,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她竟然头破血流。
他神色沉沉的去了趟放射科,却看到话题中心的阮骄,还有一旁的陆逸光。
她坐着,脸上还有血污,身上披着男人的外套,看着狼狈。
陆逸光站在她身旁,像是一棵可以依靠的树。
画面奇异的和谐。
傅惊宸脸色冷了冷,扭头走人。
阮骄做完检查没什么大碍,陆逸光带她回家。
一路沉默,到家后,他没立刻打开车门,问道:“昨晚去哪了?”
“去酒吧玩。”
陆逸光皱皱眉:“我从来不拦着你出去玩,但是别玩太疯,酒吧那种地方鱼龙混杂,不安全。”
阮骄鼻子发酸:“嗯。”
又是一阵沉默,阮骄有些局促:“大少爷,您想说什么就说。”
陆逸光叹了一声:“别怪他。”
“他真的喜欢你,只是不会表达。”
阮骄没出声。
她想,如果这叫喜欢,那这喜欢可真要人命。
陆逸光看了她一眼,终于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阿阮,这十六年医学的发展日新月异,我想逸渊的腿肯定有办法治好。等他好了,我给你们办全临城最盛大的婚礼。”
阮骄偏头躲开他的手,勉强挤出笑容:“大少爷,该进屋了。”
陆逸光手里一空,心里也跟着一空。
拇指和中指摩挲了下,他笑容温润:“嗯,下车吧。”
阮骄飞快下车进屋。
脚步顿住,她看着眼前的陆逸渊,喊了声:“二少爷。”
陆逸光跟在她后面进来,见此情景,皱眉:“逸渊,你怎么还没休息?这样身体怎么能好?”
陆逸渊直勾勾地瞅着他们:“你们回来不下车,在车里那么久干什么呢?”
陆逸光微笑:“我们能干什么,就说了两句话。”
“什么话要说这么久?”陆逸渊追问。
陆逸光笑着安抚她:“就是让她别生气,你刚刚也是不小心才砸到她的头,对吗?”
陆逸渊紧紧抿着唇。
“好了,回去休息吧,我向来是站在你这边的,你忘了?”
陆逸光温和的声音安抚了陆逸渊,他点点头,眼睛还盯着阮骄,“你送我回房休息!”
阮骄遍体生寒。
陆逸光眉头皱得更紧,轻声劝道:“逸渊,她伤了头,医生让她卧床休息。”
“我就要她!”陆逸渊扯着脖子执拗地喊,颈间的青筋凸、起。
陆逸光急忙喊他淡定,等陆逸渊稍稍平静,才开口道:“那你保证不要再伤她了。”
陆逸渊阴沉着脸,半晌后微微点头。
陆逸光无奈地看向阮骄:“阿阮,那逸渊就拜托你了。”
阮骄沉默地推着陆逸渊去他的房间。
她能感到陆逸光在抱歉地看着自己的背影,但那又怎么样呢?
阮骄推陆逸渊去他的房间。
提心吊胆地扶着他躺下,感觉他好像又轻了。
“二少爷,您好好休息。”
她刚要起身,就看见陆逸渊抬起手。
阮骄吓得一哆嗦,闭上眼。
没有她意料之中的巴掌,却感觉额头被他碰触,很轻。
但就算这样的碰触她也难以忍受。
她睁开眼,偏头避开,平静道:“二少爷,晚安。”
没有关灯,因为陆逸渊在当年那场车祸后就怕黑。
出门前,她听见陆逸渊嘀咕了声:“活该,不知道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