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对夏香草说,她今天想吃野菜团子,叫夏香草去山上给她挖野菜。
语气生硬,倒是没有一点可以商量的成分。
居高临下,全然是一副命令的样子。
眸光流转,夏香草不咸不淡地瞅了她一眼,也没有多说什么。
在安顿好大妮与二妮之后,夏香草挎着个篮子,就直接奔山边走去。
这个时节还别说,正是野菜生长得最为茂盛的时候。
尤其是山脚下,就属那里的野菜长得最好,绿油油的。
老太太一时想图个新鲜,想来她也吃不了多少。所以夏香草挖了一会儿之后,就准备起身往家走。
刚踏上山脚与村子相连的那条小路时,夏香草无意间抬眼扫去,便看见张贵晃晃悠悠地迎面走来。
他双手插在兜里,嘴里叼了一支烟,吊了郎当的样子,左顾右盼地闲逛着。
他这个人就是这副德行,平日里游手好闲,什么正事儿也没有,就会在村子里乱逛,招猫逗狗的惹人嫌。
见状,夏香草眉头微蹙,看来他的伤是好了。
不想与他有所接触,所以就在下一刻,夏香草便想转身往回走,直接避开他。
可谁知,张贵一抬头,正好瞧见了夏香草。
忙不迭地,他赶忙高喊了一句:“香草妹子!”
闻言,夏香草身子一僵,只好暂时停下即将要转身的动作。
无奈之下,硬着头皮,她抬起了头。
四目相对之际,只见张贵的脸上带着一抹怎么看上去,都觉得比较猥琐的笑。
下一刻,他连跑带颠儿地朝自己的方向赶了过来。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夏香草只好迅速敛去眉宇间的那抹抗拒与嫌弃,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复而又恢复了脚下行走的动作。
待张贵来到了近前之后,夏香草笑道:“张贵哥今天怎么有空出来了,病都全好了?”
“好了好了,早就好了,这不在家憋的慌嘛,出来透透气。”
张贵凑到了近前,嬉皮笑脸地说道。
夏香草挑起了眼帘,深深地打量了他一眼。
不得不说,张贵的这副样子还真是令人讨厌得很。
猥琐至极,臭不要脸,总是一副猫见了鱼的恶心样子。
“哦,那你继续溜达吧,我还得赶紧回家给娘做野菜团子呢。”
夏香草点了点头之后,态度敷衍,马上说道。
对她而言,恨不得立刻就离开此地,实在是不想与张贵有过多的接触。
因为这个人的心术不正,此刻贪婪的目光,正一瞬不瞬地盯视在了夏香草的脸上,一点的顾忌都没有。
肆意地打探着,他惦记夏香草的那点心思,不是一日两日的了。
如今,却是越发地大胆了起来。
“没事,我也没什么事儿,就陪你走一走吧。”
张贵直接忽略掉了夏香草语气中所有不耐烦的成分,像副狗皮膏药似的贴了上来,直接厚着脸皮地笑道。
闻言,夏香草微敛的眸光之中快速略过了一抹厌恶之色,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整个人不置可否,但在无形之中却加快了脚下的速度。
可无论夏香草怎么快走,张贵就是亦步亦趋地跟在身旁,想甩都甩不掉。
“听说阿福那小子就回来一宿,就又着急忙慌地回厂子了。这小子可太不知道疼媳妇了,扔你们母女三人在家。如果有什么不方不便的,你就吱声,跟我不用客气。别看我长得瘦,可有的是力气,什么重活都能干。”
夏香草低着头,视线垂落在脚背上,闷不作声地走着。
而张贵却在她耳边不停地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全都是一些有的没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并在吐露出的话语中,隐隐地想要挑拨夏香草与张福的关系,好给他自己制造趁虚而入的机会。
夏香草敷衍地听着,没有答话,只是不咸不淡地笑了笑,但脚下的速度在无形之中却又提升了一些。
心中却在暗自想着,本想着借由上次那恶狠狠的一脚,再加上那锅加了料的鸡汤,足可以叫张贵躺上个十天半个月。
即便是能下床了,也不能这样的逍遥,更遑论是再缠着自己了。
可是这张贵的自愈能力可真强啊!早知道就多加点猛料好了。
就这样,二人一直从山脚下纠缠到了村西口处。
耳边的聒噪声,使得夏香草感到心烦意乱,眉头不经意间就皱在了一起。
而这时,无意间抬眼那么地一扫,她突然发现右侧的方向,张贵媳妇大凤正坐在石墩子上与别人聊天。
不知道正在说着些什么,嘴裂得老大老大,眉飞色舞地,脸上的肥肉都直打颤。
眯了眯瞳孔之后,夏香草心头突然一动。
这个张贵没安好心,逮着机会就缠着自己,总得想个办法解决他才行。
好让他分身乏术,自顾不暇。
思及至此,夏香草突然放慢了脚步。
脸上布上了一抹疲惫之色,将右手上的篮子换到了左手上,活动了几下有些酸楚的右手腕。
那个样子再明确不过了,她……这是累了。
而这一幕,自然是清晰地落入了,旁边紧紧盯视着夏香草的张贵眼中。
这种暗示即便是愚笨的人都能明白了,又何况是比猴儿都精的他。
张贵眼前顿时一亮,他又怎么肯放过这个可以献殷勤,讨夏香草欢心的的机会。
“香草妹子,这篮子太沉了,我帮你拿吧!”
张贵的话夏香草自是听见了,可她的余光却一直不动声色地落在了大凤的身上。
只见她此时正和别人唠得兴起,根本就没有注意这边的情况。
该怎样将她的注意力给吸引过来,好叫她正巧瞧见,张贵对自己献殷勤呢?
就在夏香草犯难的时候,张贵话音落下之后,便迫不及待地伸出手去。
他想去接夏香草手上的篮子,可是……
不知张贵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伸出手的时候产生了偏差,他竟然抓错了位置。
没有抓在篮子上,居然一把狠狠地抓在了夏香草的胳膊上。
陌生带着汗渍的粘稠感,使得夏香草先是一愣,随后心头的恶心感排山倒海般地袭了来。
席卷之后,寸草不生。
短暂的愣怔过后,张贵不仅没有将手移开,反而刻意地婆娑了两下。
力道非常的轻,划过之后,不由地让夏香草的浑身上下都泛起了阵阵的鸡皮。
夏香草眉头紧紧地扭在了一起,仿佛是一个无解的死结。
她虽然没有拿正眼瞧张贵,但余光还是扫到了他的表情。
脸上正挂着抹无比猥琐的笑,眼中满怀着不怀好意的精芒,斜睨着视线,仔细打量着夏香草此时的表情。
那是一种充满试探性,与暗示性的意味儿。
夏香草眸光一寒,她可以确定的是,张贵这个王八羔子绝对是故意的。
可随即,夏香草的嘴角边却是轻不可闻地荡起了一抹嘲讽。
呵呵,自己送上门来了,可就别怪她借花献佛了。
“张贵哥,你干什么?你抓着我手了。”
好似是受到了惊吓一般,夏香草脱口就是一声惊呼。
声音慌张,声调尖锐,带着一起气急败坏的味道。
眼见着夏香草根本就不吃这一套,张贵讪讪地笑了笑之后,这才恋恋不舍地收回了手。
而同时,那声略带尖锐的一声惊呼。果然如夏香草所预料的那般,成功地将大凤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来。
她扭头,下意识朝这边望了过来。
当看见夏香草与张贵在一起的身影之后,大凤的脸立马就沉了下来。
汗毛不受控制地根根立起,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不可理喻的战斗感。
“咦?那不是你家张贵吗?啧啧,瞧瞧!还帮香草拿篮子呢,多懂事的男人呀!我家那口子要是有他一半的体贴,我就得偷着乐了。”
同样的,与大凤坐在一起闲聊的那个女人也恰巧看见了这一幕。
女人微微愣了愣之后,却是突然裂开了嘴,好似夸奖而又羡慕的说道。
只不过在声音与语调上,无形之多了几分挑拨的是非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