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文樱穿好衣服出来。林小平和林小安扑过来,献宝似的给她一把刺薹和酸唧唧的三月黄。
兄弟俩专门给她摘的。
她边欢乐的撕刺薹吃,边问两个熊孩子:“晚饭想吃什么?用糖烧出来的红烧肉吃不吃?用咸蛋黄烧的金沙排骨吃不吃?冰凉凉的豌豆凉粉吃不吃?”
说一个菜名,熊孩子咽一次口水。
说完之后,江文樱看向谢行舟。
熊孩子跟随她的动作也齐齐看向谢行舟。
他心领神会:“我这就去镇上买肉。再买些点心。”
三人异口同声:“好哒。”
谢大丫见他们互动,笑眯眯看着,并不上前阻止。她巴不得孩子和娘家人亲近。
只是最后说一句:“要怎么做,弟妹告诉我,我来下厨。你熬夜了该休息。”
江文樱有心让谢大丫多学一些菜式,答应让她帮忙下厨。
二人联手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晚饭后,谢行舟安排外甥们晚上跟他住,谢大丫跟江文樱住。理由是外甥大了,不可以跟着母亲一间屋子睡。
客人们没有意见。
江文樱悄悄松了口气。
眼睛余光见她忽然轻松下来,谢行舟身体一僵,眼眸变得无比幽深。
他是洪水猛兽,令她如此害怕?
昨日见他的欢喜,去了哪里?
自从接了囍字手鞠球任务,江文樱再也没有天刚擦黑就睡觉了,每日点着油灯编一个半时辰到两个时辰。
为了不影响谢大丫睡觉,江文樱把油灯和针线篓子拿到堂屋里,在堂屋里干活。
刚好谢行舟为了不影响外甥睡觉,也把书本和油灯拿到堂屋里,二人便熄了一个灯去。
一起点一盏灯,面对面的坐到桌子上,各自面前一堆东西,读书的读书,编织的编织。
开始做事前,谢行舟抽空讲了他去县城交货的情况,这一趟成本为十两银,总共赚了二两多。
江文樱让他打听的果酱蜜饯等,杂货铺少量收。蛋黄酱亦然。
愿意收就好。
总能增加一些收入。
等他们有实力开铺子时,就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好好折腾了。
资本原始积累阶段,难是必然的。
他们不怕难,对未来充满信心。
聊天时间很短,说完话各忙各的。
编到一半时江文樱下意识的看谢行舟一眼,对方此刻半垂着眼帘,正在看书。握着书的手修长匀称,优美的像是一件艺术品。
似乎发觉了她的目光,他抬眼看她一眼,眼神交错的那一瞬,她微微一愣,深深看他一眼,转瞬不着痕迹的移开视线。
他都气乐了。这到底是个什么样善变的女人。
疏离的是她,依赖的是她。嫌弃的是她,欢喜也的是她。拒绝的是她,偷偷注视的还是她。
她能不能统一点?不要让他捉摸不透。
不知道有人在吐槽她,在这个无声的春日夜晚,江文樱生出岁月静好的感觉来。
清明的贡品里,是要有清明粑的。
清明节一早,江文樱起床将谢行舟采回来的嫩艾叶煮出绿水,倒进糯米粉里揉成绿色外皮。
馅儿做了咸甜两个口味。咸的是春日限定的野葱炒笋丁,肉丁和豆腐丁。甜的是红糖加花生碎。
分成两锅蒸熟,两家人一起吃过清明粑后,谢行舟带着俩外甥到后山给父母上坟。
女子不参与祭祀活动,江文樱和谢大丫留在家里。
等人都走了,谢大丫状似无意的问江文樱最喜欢家里哪间屋子。
江文樱想说哪个房间她都不喜欢,前世她狗窝比这都好几百倍,现下没有选择而已。
见她发呆,谢大丫确定了心里的想法。
弟弟弟媳尚未圆房。
里屋整洁清爽,弟妹常用的东西都在,且没有三弟的任何物品,说明弟妹长期一个人住里屋。
三弟和弟妹一直保持着距离,从来没真正靠近过,根本不像夫妻。
从前她看三弟对娘子毫无感情,劝过几次无果后放弃了。可今天在饭桌上,她几次看见三弟偷偷看三弟妹,看来是开窍了。
娘家三兄弟,目前只剩一个三弟,传宗接代的任务全落在他身上,不圆房怎么行?
三弟是个笨的,不懂得讨好娘子,她得帮忙推一把,否则到了地下,没法向父母交代。
江文樱也是万万没想到,一句话的功夫,她就被谢大丫大姐惦记上了。
要是知道,她会送谢大丫一个呵呵,人谢行舟的真命天女是个大家闺秀,是艳冠京城,无所不能的大女主。
大女主什么都好,和谢行舟是绝配,二人相敬如宾,白头到老。
江文樱才不去凑这个热闹,即使因为如今占着名分把谢行舟抓在手里,到时候也是被遗弃的命运。
明知不可为的事,她不为。与其奢望不可能的爱情,不如提前抱紧他的大腿,为自己找一个大靠山。
林小平和林小安上坟回来后,谢大丫带着他们去了一趟老宅,看望老宅的亲人们。
吃过晚饭才回来,回来后小儿子林小安抱着娘亲不撒手,表示晚上要跟娘亲一起睡。
大儿子林小平靠在娘亲身上,眼巴巴的看着她,意思不言而喻,也想跟娘亲一起睡。
江文樱理解孩子对娘亲的依恋,可她为难啊。
两世的母胎单身,从未和男性近距离接触过,如今忽然和人同处一室,同睡一张床,她心里发怵。
谢大丫才不管江文樱纠结不纠结,她好不容易说服两个小子配合她演一出戏,目的就是为了把那两夫妻凑到一屋去。
至于进屋后能不能成就好事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人和人是处出来的。
好看,脾气好,有本事的两个人,怎么就处不出感情了?
怪就怪他们没有长辈提醒,抹不开面子。
长姐如母,她来行使职责了。
谢大丫直接带两个儿子进了江文樱住的里屋,甚至没问江文樱需不需要拿东西,插上门闩哄着儿子睡觉了。
江文樱眼睁睁看着谢大丫把她关在门外,咽咽口水,僵硬的转过头来,问谢行舟:
“大姐一家是不是在老宅受欺负了?”
不然不会如此反常。
谢行舟猜到姐姐的用意,表面不动声色的回答她。
“也许。”
为避免尴尬,江文樱没编手鞠球,洗漱完直接卷着被子滚到墙边睡了。
谢天谢地,谢三郎屋里有两床被子,可以一人盖一床,不至于让两人挤一个被窝。
躺在床上,谢行舟独有的气息四面八方包围着她,江文樱翻来覆去睡不着。
谢行舟破天荒的没在家里看书,不知道跑到何处去了。一直到江文樱迷迷糊糊睡过去,他才摸黑进屋,上床躺下。双手交叠在腹部,闭眼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