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萱握住了云子陆的手臂,笑容之中含着无数委屈:“哥……四公子,算了吧,姐姐只是太生气了,她平素不是这样的。”
“做什么又叫我四公子了?”云子陆回过神来,无限怜爱地说道:“我是你哥哥,她说一句话你就怕成这样,哥哥都不叫了?”
“你也太善良了,还帮着她说话。”云子陆看着傅萱的满脸泪痕,只觉心疼的不得了。
这个安长歌,当着他的面都这样阴阳怪气,都不知道背过旁人去,在私底下她是怎么欺负折磨萱萱的。
还好,他及时找到了妹妹。
而后云子陆转向安长歌的视线就变得凶狠无比:“你给萱萱道歉!”
“我生来愚笨,不会与人道歉。”安长歌似笑非笑地看傅萱一眼:“况且她这么善良,懂得为别人着想,哪里舍得我给她道歉,对不对?”
“姐姐——”傅萱伤心难抑地唤了一声,那眼中又是委屈又是伤痛,竟然眼皮一翻,朝着一旁软软栽过去。
“萱萱!”
云子陆大惊,连忙将她扶住。
他们本来就是站在马车边上,傅萱也是朝着马儿倒过去的,云子陆一着急,动作就有些大,马儿受了惊,忽然立了起来。
安长歌因为惯性使然,后脑撞到了车上的铜香炉,从车厢后跌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小姐——”春彩跳下车去扑到安长歌身前,连忙把人扶了起来。
安长歌柳眉紧蹙,脸色有些白,却抓了抓她的手:“没……我没事,就是有点晕……”
“萱萱都被你气的昏过去了!”云子陆气愤地瞪着安长歌,“真不知道世上怎么有你这种恶毒的姐姐!”
安长歌有些艰难的起身。
她发髻乱了,后脑一阵阵的发懵。
这会儿雨已经下的有些大了,她在地上滚了好几圈,衣衫脏乱,十足狼狈。
她冷漠看着云子陆。
少年也对她怒目而视,眼底含着明显的厌恶和排斥。
这就是和云家的人第一次见面。
他被傅萱一点点把戏就骗的晕头转向。
而这个人,还是自己血脉意义上的亲人。
安长歌对他没有任何感情,没有伤心,只是觉得愚蠢。
一旁的春彩忿忿不平地说道:“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已,哪有那么容易昏——你这么担心,不然就让我家小姐帮她看一眼啊,我家小姐医术高超,是不是昏过去了一眼就知道!”
“得了吧!”云子陆把傅萱抱在怀中,“你家小姐巴不得她不好,怎么可能认真帮她看?我府上自有大夫,用不着你们!”
春彩呛声道:“你有大夫还干什么发帖子请我家小姐来?”
“她可不是我请的!”云子陆厌恶地瞪着安长歌,“我本来就觉得她浪得虚名,医术也不怎么样,是大哥非要请她的,今日我也算是看清楚了,你不必进府了!”
“你这样的人能有什么好医术!”
安长歌冷笑,正要说话,身后忽然有马蹄的声音响了起来。
几人回过头去,只见身后停了一辆挂着八角灯笼的马车,威武的禁卫军分列两侧。
安长歌眼眸微动,独孤凛怎么来了?
……
卫祁朝着马车边靠了靠:“是安家的那位,瞧着摔得不轻。”
马车里的独孤凛已经顺着微开的车帘,将方才的一幕都看在眼中。
马车停下,独孤凛面无表情地下车。
卫祁立即打了一把黑伞挡住雨丝。
玄黑色的袍袖挥摆,独孤凛步履稳健地往台阶上迈。
安长歌原本是要对着云子陆撂下狠话的,但被忽然出现的独孤凛打断,视线也便不受控制地落到了他的身上。
擦肩而过的瞬间,她下意识地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独孤凛的余光扫到了她脖子里露出来的那个玉船,周身瞬间僵硬。
那个东西。
他前世连哄带骗还哀求,让她戴在身上,哪怕一次。
可她每一次回应他的,不是面无表情就是冷笑,后来甚至气愤地砸成了碎片。
他却在深夜里,亲自将那些碎片都捡回来,想把那玉船给粘起来。
可是玉碎难全,又怎么能粘的起来。
她现在竟然把它珍而重之地戴在脖子上?
独孤凛的脚步停了下来。
离得近了,她身上的狼狈更加清楚。
独孤凛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疯了一样地想要冲出去抱她,把那个敢欺负她的人扭断了脖子!
那是他放在手心里头宠着护着,擦破一点油皮他都要心疼好久的人啊。
可是瞬间,元昊死无全尸的样子出现在眼前。
他硬生生地压下了那一抹冲动,无法释放的情绪在心里急速发酵,在他眼底形成了一股浓烈的风暴。
独孤凛神色阴郁地看着云子陆:“四公子怀中的这位姑娘真是身娇体弱,说几句话也能昏倒?不过四公子不要怕,本王身边的冷云医术极好,不如让她帮小姐看看。”
“这……”云子陆便是迟钝些,也感受到了独孤凛身上的冷气,迟疑地说:“只是昏倒而已,就不必麻烦殿下了,我送她进去找府上的大夫看过就好。”
“一点也不麻烦!”独孤凛冷冷道:“冷云,你来看看!”
不等云子陆又说话,独孤凛就问:“四公子信不过旁的大夫,本王身边的人应该可以信得过吧?”
这话一出,云子陆也不好说什么。
他也很担心傅萱的情况,便小心地把傅萱扶好,等着那冷云上前来。
傅萱脸色苍白的埋在云子陆的怀中,实则心里翻江倒海。
这个“殿下”的声音冷的像是要杀人,实在是太过不善。
现在怎么办?
她既然是昏倒了,当然不可能自己醒来,否则岂不是说自己就是装的?那必定在云子陆这儿失去好感。
可要是不醒来……也不知道那冷云会怎么看,怎么说?
鼻息之间有一股药香浮动,她甚至都没有听到脚步声,却明白必定是那冷云到了。
傅萱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装下去,打定主意,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自己都“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