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冯姑姑一起回东宫向太子妃说明情况的时候，姜令仪始终面色如常，直到回到自己房间独自泡在净房的浴桶里，姜令仪才狠狠地对着空气骂了一句。
宫斗剧里的情节还真有人用啊，还偏偏让她给碰上了。
莲妃根本就没有喜脉，更准确的说，她应该是已经小产了，且身子受损很严重，如果不能好好调理，以后生育上也会有困难。
听皇后说她上个月曾经失足落水，看来就是那一次留下的祸根。
可是姜令仪不明白，小产也不是她的错，皇帝肯定不会因为这个责骂她，那莲妃为什么偏要装作孩子还在呢？
今天安排这一出的皇后必定是心里早有怀疑。
你们斗你们的，把我拉进来干什么？姜令仪愤愤地拍打了一下水面，皱着眉头回想几个小时前的情景。
面前是目露凶光不知底细的莲妃，身后是手握生杀大权，一句话就能要了她的小命的皇帝。
如果说实话，皇后在一旁添油加醋，莲妃必定受罚，莲妃的母家会不会报复自己还是未知数，而且姜令仪也不敢肯定自己知道了这些宫廷丑闻，皇帝会不会对她这个知情人做什么。
就算自己帮莲妃，也保不准她事后为了守住秘密杀人灭口。
但是显然，莲妃与皇帝相比，是跟好对付的那一个。
“莲妃娘娘放心，皇嗣一切安好。只是娘娘近来忧思太重，以致夜里难以入睡，还需宽心才是。”
她说完这句话，莲妃的表情一点也没有放松，直到离开平吉殿，姜令仪都能感觉到有一道阴毒的目光时时落在自己身上。
皇孙即将痊愈，她马上就要出宫了，偏碰见这种倒霉事。
姜令仪穿好寝衣走出净房，采秋把人按在铜镜前帮她擦头发。原本是要宫女们伺候主子沐浴，但姜令仪说不习惯人近身伺候，这几天采秋也习惯了她与别的大家闺秀殊异的行为，反正也是给自己少活，没什么不乐意的。
“采秋，你知道平吉殿的莲妃娘娘是什么来头吗？”姜令仪今天没找着机会问冯姑姑，还好身边就有一个万事通，能让她打听打听潜在敌人的底细。
“莲妃娘娘出身英国公府，祖上是军功起家，常年驻守边城，只是现任英国公早年间在战场受过伤，如今挂了闲职在京城休养。英国公夫人的娘家也是朝廷重臣，她的父亲，也就是莲妃娘娘的外祖父，是现任吏部尚书。”
“莲妃娘娘三年前进宫便被直接册封为妃，除了当年伴着太子登基的娘娘们，这可是头一份的恩宠。”
好吧，选对了。姜令仪抿唇。
以莲妃这强大的背景，自己如果当场戳穿，皇帝还真不一定罚她，反而会将矛头转向自己这个揭穿人。
“差不多了。”姜令仪伸手拿过布巾，“走了一天，我困得厉害，采秋，你也去休息吧。”
“好，那奴婢去外间给姑娘守夜，要是有什么事，姑娘唤一声就成。”
房门合上，留给了姜令仪一个还算私密的空间。
她躺在床上望着帐顶出神，脑子里天人交战。莲妃绝对还会有其他动作，想要完全置身事外是不可能的，只好依仗自己的技术活了。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这事儿也不一定就全无好处，想通之后，姜令仪不在纠结，闭上眼缓缓睡去。
“姜令仪，你是辟琉谷这一代的圣子，从出生起就备受优待。你有如今的成就，既得益于你过人的天赋，但也少不了前辈们的悉心教导和组织上下倾尽资源的培养。”
“现在帝国的水源被污染，全国上下都危在旦夕，是该你履行义务的时候了。”
面前站着的是帝国的最高首领，也是辟琉谷的成员之一。
“难道你也相信那什么灵泉的传说？”姜令仪倍感荒谬，她环顾房间里面色肃穆的人群，不可思议地问，“你们都相信？”
这可是二十一世纪，她虽然是辟琉谷这个神秘组织的一员，但从来只把组织当做一个研究医术和毒术的高级学会，而不是什么宗门教派。
那些代代相传的圣子和祭坛的传说，她都是当乐子听的，可现在这些受过现代教育的高级知识分子们，一个个都告诉她，高科技都无法解决的问题，那个所谓的传说可以。
传说用圣子的血催动祭坛的机关，就能打开通往地底灵泉的大门，灵泉可以净化一切的毒素和有害物质，挽救苍生。
“你们有病吧......”
姜令仪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他们，转身想要开门离开。
“抓住她，直升机已经准备好了，我们马上就去祭坛。”
被仰面缩在祭坛上时，姜令仪还在做最后的努力，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努力想要唤醒这群人的神智。
“你们用学过的化学知识想想，怎么可能存在一种物质可以破坏所有的元素啊？且不说传说的真实性，就算有这灵泉，你们不能用东西挖么？就非得放我的血来催动那什么机关？”
“还有你们到底怎么分辨谁是圣子啊？我一出生就被冠上这个名号，谁说的？怎么证明？”
“你都享受了二十多年圣子的待遇，现在再说这些是不是有点晚了？”帝国首领蹲在她身边无奈地叹了口气。
“辟琉谷每一个孩子在刚出生时就会被抱到祭坛试验，只有圣子的血可以让上面的石料发亮。，我们多年来一直在研究，可还是无法确定它的成分，探测仪也检测不到地底的东西。”
“如果有别的办法，我绝对不愿意牺牲你，但很可惜，没有。”
说完这段话，他再也不理会姜令仪的争辩，果断用力划破了姜令仪的两只手腕。
姜令仪偏头看着自己的血顺着皮肤缓缓流下，接触到的石面居然真的发出了盈盈的光。
暗灰色的天空仿佛一只巨大的凶兽，呼啸着向支离破碎的她奔来。
“啊！”
姜令仪翻身坐起，背上的衣服紧贴着皮肤，整个人像刚从水缸里捞出来一样。
耳边全是自己急促的心跳声，姜令仪低头看自己微颤的手腕。
瘦弱苍白，但并没有那狰狞的伤痕。
她梦到了自己上辈子死之前的情景。
被注射了破坏凝血功能的药物以后，她硬生生流血而死。
祭坛、灵泉、圣子，就算现在想想也觉得无语，她也不知道自己死后他们的目的最终有没有达成。可是连穿越这种事情都能发生，那什么传说也就没那么奇怪了。
“姜姑娘。”采秋听到房里的声音，在外试探性地敲了敲门。
“进来吧，采秋，我做了个噩梦，出了一身汗，麻烦你让人提些热水来洗洗。”
“好。”采秋应了却没立刻离开，而是面露不解地开口，“刚才莲妃娘娘那边派人来，说午后过来接你去平吉殿给娘娘请平安脉。不是有齐太医在么，怎么还特地要姑娘过去。”
来的比她想象的还要快，姜令仪挑眉，“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