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令救不了皇孙,皇上要姜府全家陪葬!统统都押走!”
“不!不!大人,我家老爷医术高明,他一定有办法的。”
姜令仪被女子惊惶凄厉的尖叫声吵醒,陌生的记忆涌入脑海,让她不得不在角落蜷缩着抱头痛吟。
这具身体和她同名,是宣国太医令的嫡长女。两日前皇长孙病重,太医院上上下下都被拘在宫里想办法救治。
皇帝把这个长孙看得跟眼珠子似的,眼看他的病情毫无起色,气急败坏之下便要拉了所有太医及其家眷陪葬。
这不就是古代版最高规格医闹么。
在21世纪,她是最具盛名的医学奇才。无论多么位高权重的人都怕死,到了她面前都得低头,什么时候见过这乱得像菜市场一样的场面。
老天爷给面子穿越一回,多少也给一个好点的身份啊。
狱卒打开牢门冲进来提人,一时间整个大牢都是姜家人的哭喊,对面关着男丁的牢房也好不到哪去。
“大人,你再等等,我夫君一定能治好皇孙。”
“喊什么喊,都给我老实点!”
男人一巴掌扇在罗音华的脸上,不耐烦地提着她的衣领骂道:
“还当自己是官太太呢,有什么话跟阎王爷说去吧。”
“别过来,我不想死,阿娘救命。”姜令仪的妹妹,姜家二房的嫡次女姜令婉缩在墙角不停尖叫。
姜令仪看着一片混乱的景象,忍不住扶额叹了口气。
想活命,只能先解决眼前的困境了。
姜令仪起身,自信满满地大喊一声:
“慢!”
然后就没了下文。
完蛋!
这姑娘手脚齐全,耳聪目明,没别的毛病,但她大舌头还口吃!
真是要了命了,大牢里没纸笔让她写给人看,就算有,狱卒也多半不认识。
她要怎么告诉他们这病她有办法啊!
“少墨迹。”
狱卒上前扯姜令仪的胳膊,走近了看清她散乱发丝下的一张脸,手上动作不由得一顿。
他只听说宁安郡主是天仙下凡,从来不知道姜家还藏着这么一个绝色美人。
可惜咯,这脑袋离了脖子之后,是丑是美都成了乱葬岗野狗的盘中餐。
姜令仪被拉出牢房,越急越说不出话来,姜家众人一个个如丧考妣也没空理自己,只好把希望寄托在面如死灰但好歹存着几分理智的长兄身上。
她拉住男子宽大的手掌,用食指在上面戳戳写写。
“你疯了?”
姜长勋皱眉看着瘦弱苍白的少女,她居然说自己有办法救皇孙。
姜令仪重重写下三字,力度几乎要划破姜长勋的手掌心。
——真、能、救。
刀都架在脖子上了,他也管不了那么多,能拖一刻是一刻。这原本就是无妄之灾,说不定过会儿皇上冷静下来就不迁怒他们了。
思及此,姜长勋主动把姜令仪往为首的狱卒那边一推,正言厉色地说:
“大人,我妹妹有法子治好皇孙。”
姜令仪配合着点头。
大牢内静了片刻,之后众人便哄堂大笑,十三岁的姜令婉虽然自己也衣衫不整,狼狈不堪,但并不影响她对着姜令仪面露嫌弃。
“大哥,你说什么呢,她一个话都不会说的傻子怎么会治病。”
“闭嘴!”个蠢货,就这么想死。
姜长勋狠狠瞪了一眼姜令婉,一扫刚才的颓唐之色,义正严词地吓唬众人道:
“我妹妹从小学医,更是日日研读大伯父留下的医书,有些父亲不曾见过的疑难杂症她也能说出个一二。皇孙危在旦夕,你们却将人扣押在这里延误时机,等皇上和太子殿下知道了必扒了你们的皮!”
大伯父?就是那个已故的神医杏林君?
看着狱卒们被镇住,一时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姜令仪终于有了机会让所有人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
她从姜令婉的头上拔下一只发簪,在石板地上写到:
人命关天,你们如实回禀,陛下一定会同意见我。
奉命前来提人的是一位御前带刀侍卫,他比这些狱卒更清楚宫里如今的处境。
莫说是御医们治不了,昨日张贴皇榜后应召的民间大夫和游医,其中不乏有些名士,可众人用尽浑身解数也只能给皇孙吊住这口气,死活不能找到病因,更别提治好了。
既然这女子毛遂自荐,刚刚话中又提及了已逝的医圣杏林君,他要是直接把人拉去砍头,等皇孙夭亡,事后皇上知道了此事,说不准就会怪罪到自己头上。
想通了这一点,侍卫也不叫人去禀告了,直接亲自带着姜令仪一起去前殿,信不信她都听皇上发落。
姜令仪走得比侍卫还快,几乎是小跑着往前殿冲。
人命关天啊!
不只是那小娃娃的命,还有自己的命,浪费一刻头上的刀就离自己脖子更近一分。
什么形象风度,都没有命重要。
等她被带到皇帝面前时已经是气喘吁吁,脸颊浮着一抹不正常的红晕。
她的父亲太医令姜承望就跪在皇孙的病床前,肩背塌得像个八旬老翁,看来是真的想不出什么办法了。
侍卫如实把刚才监牢里发生的事情一一禀报,皇帝当然不信她一个小姑娘能治好太医令都看不好的病,正要大发雷霆时却被跪倒在地的太子妃拉住了袍角。
“父皇,就让她试试吧,让她救救儿臣的麟儿。”
太子妃哭得肝肠寸断,她的儿子才三岁,几日前还活蹦乱跳地叫自己母妃,如今却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人人都断言他活不过今夜。
她当然知道希望渺茫,可是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断气,她也做不到。
让一万人陪葬又有何用,都换不回她的麟儿再叫自己一声母妃。
在太子夫妇的恳求下,皇帝总算松口,他看了一眼姜令仪,又把目光转到太医令姜承望的身上,面色不善的说:
“姜承望,朕不管你们父女用什么方法,必须治好小皇孙,否则朕立刻要了你们的命!”
姜承望看向自己女儿的眼神有迷茫,也有愠怒和厌弃,但姜令仪都无暇在意,她从进殿起眼睛就钉在了床榻中央那个小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