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这么一说，沈安之心中顿时涌出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忙问道：“那个深洞到底是什么？”
李太后勾了勾唇角，幽幽道：“是地狱。”
“胡说八道！”霍庭昱对她早已起了杀心，“此等怪力乱神的说法，你觉得我们会信？！”
“听她说完嘛！”沈安之见他似乎又动了杀念，忙不迭拦住他。
虽然霍庭昱说不相信这些，但沈安之心底还隐隐有些相信的。原因无他，她在这里就是一个不能解释的问题。
“安儿，不要相信这个妖妇的话。”霍庭昱直觉从李太后口中说出来的东西不会让他们很愉快，下意识地想要阻止。
“之前我也去邺村调查过。”无生开口，“那里的确处处透着古怪。”
“你看。”沈安之嗔怪地瞥向霍庭昱，“你父亲都这样说了。”
霍庭昱闻言皱了皱眉，把头瞥向一边，没说话。
“你父亲？”无生挑眉。
沈安之脸一僵，看向霍庭昱。
从知道无生身份开始，霍庭昱似乎都没叫过他。
众人的目光立马全都投射在了霍庭昱的身上。
片刻之后，霍庭昱缓缓问：“既然你知道是她害死了我的母亲，那为什么不替她报仇？”
众人一愣，没想到他居然敢这样质问太上皇。
反倒是沈安之，鼓励似的握住了霍庭昱的手，看向无生，一副想要他解释清楚的模样。
“唉！”无生重重叹了口气。“当年母亲身死，我也被她下了毒。原本我以为我必死无疑，为了保全还在襁褓中的你，我让她发下了毒誓，会抚育你平安健康的长大。作为条件，我立他的儿子为太子。”
沈安之拧眉，不认同道：“你个毒誓而已，你觉得她会遵守？”
“会的。”无生道：“当年我留了道密旨，在景澜成年前各地驻军皆不受霍熙辰的调令。”
沈安之和霍庭昱闻言顿时吃惊不已。
也就是说，在霍庭昱成年前，霍熙辰是个没有兵权的皇上？
“没错。”萧峥嵘点头道：“当时北越的兵权是完全分布在各个将军手中的。”
霍庭昱皱眉，看向无生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个疯子，“你就不怕他们自立为王？”
“但是留个我的时间已经不多，我只来得及做这些。”无生欣慰地笑笑，“不过好在我和云儿的孩子很争气，长大后居然自己收拢了西南军，还成了赫赫有名的战神。也难怪会让李氏忌惮了。”
一旁的萧峥嵘忙帮腔道：“当年太上皇受到世家的制衡，有很多事也是情非得已的。”
霍庭昱沉着脸，没说话。
无生看看霍庭昱，一直冷淡肃杀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温情与渴求，欲言又止，“孩子，你……”
霍庭昱看着他没说话，乌黑深沉的眼珠里情绪复杂。
虽然在成年前李太后是没有加害他，但他过得也并不如意。因为出生后父母就亡故，很多人背后都在说他是天煞孤星，命克父母。即便他冷心冷肺看似不在意，但在年幼时也曾暗暗伤心过。
沈安之看出他的犹豫，偷偷扯了扯他的衣袖，小声道：“这事不赖他，临死之前能做到这么多，已经很难得了。当时老巫婆背后还有世家作为靠山呢。”
霍庭昱的眸底闪了闪，淡色薄唇微启，“父皇。”
无生眼中的期望瞬间化成了喜悦，声音都变得有些哽咽，“哎！皇儿。”
他上前几步，伸手将霍庭昱搂在怀中，“这些年委屈你了。”
霍庭昱嘴唇动了动，最后什么也没说。
无生抱了一下就很快松开了。
霍庭昱早已经过了向父母撒娇的年纪，无生也不是个多温柔的人，能抱这一下已经算是极限，太过两人都会受不了。
但即便是这样，也足以消融了这么多年的隔阂，满满的都是父慈子孝。
这一幕看在李太后眼里则是刺眼极了，狠狠道：“我就恨当年为什么没一起解决掉这个孽种！还让丽妃把他生了下来！”
无生冷笑，狠狠道：“云儿当年拼死也要生下景澜。而我，也从那无边的地狱爬了回来，保住了这一条性命。为的就向你复仇！”
“是吗？”李太后嗤笑。她看向沈安之，突然问道：“哀家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放着荣华富贵不要，偏偏要同霍庭昱一伙？难道你不知道，若是他死了，你会跟着一起陪葬？”
沈安之撇撇嘴，问道：“我记得当初你是想将沈梦瑶嫁如庭王府的吧？”
“不错。”李太后并没有否认，反倒愤恨道：“若不李婉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哪里会有今天的这些事！”
第一次听她提起这件事，沈安之随即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在沈家，李婉经常欺辱我们母女，我同她仇恨不浅，你为什么会答应她的要求，让我嫁入庭王府呢？怎么想我都不会心甘情愿地替你们做事的。”
“你以为哀家想吗？！”李太后咬牙，“李婉将沈梦瑶嫁入了林家，哀家措手不及，只能用你了。”
想到当时林浩的那副嘴脸，沈安之心中突然有了个想法，“我嫁入庭王府，林家从中也推了一把？”
若真是这样，倒也说得通。
林心苒早就有了逼宫的心，若是让沈梦瑶做了庭王妃，无疑是给皇帝母子增添了羽翼。既然赐婚事情已经不能阻止，那么就将成婚对象的威胁性减少到最小。
真正的沈安之……
想到之前自己的了解，沈安之实在不知道是林家没有做好调查，还是就想要这样一个人去搅乱浑水。
不过不论他们打的是什么如意算盘，结果嫁进王府的人是她。
冥冥中还真是自有天意啊。
沈安之想了想忍不住笑了。
“怎么了？”沈安之似乎想到什么般的一个人傻笑，霍庭昱握住了她的手，轻轻捏了捏，“你看起来似乎很高兴。”
“嗯。”沈安之顺着他的话抬起头，圆圆的眼睛亮晶晶的，好像栽下了漫天星河，“林家也算是办了件好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