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沅匆忙放下手中茶盏,却没注意到茶杯没放稳,淋湿了她的手指,可她却毫无感觉,只是忙慌慌的扒在窗框上,望向街边。
一队军士之前,便是一匹纯黑色战马,马上端坐着一个身穿白色盔甲的年轻男子。
六月的日光很温柔,笼罩在他身上,反射出一道淡淡的光晕。
他就在那五彩的光晕里,缓缓撞入了江沅的视野。
虽然身着盔甲,但他的身上,却流淌着温文尔雅的风采。
他的眉眼修长疏朗,鼻梁英挺,双唇紧抿成线,倍显坚毅和犀利,他的脸庞线条分明,显得硬朗而英俊,透着一股雕塑般的凌厉之色。
看到这般意气风发的他,江沅一瞬间有些恍惚。
前世,她身处地牢无望,是白予修孤身一人闯入其中,想将她救走。
却不料,误中江兰心和齐墨的诡计,而被生擒活捉,堂堂一代战神,最后竟被剁成了碎尸块儿喂了狗!
她不知道,两人究竟有怎样的渊源,竟能让他舍命相救……
但不管怎么样,她今生一定会好好报答这份恩情,让他一生平安顺遂。
“二小姐,白将军……这般……”
水灵一直呢喃着,始终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白予修。
回过神儿得江沅目光忽然一滞,凝视在白予修身后的那匹马上。
那是一匹白色大马,马上端坐着一个女子。
女子虽然长得普通,但脸上有着灿烂的笑容,就像小太阳一样暖人心扉。
她时常默默看一眼前方的白予修。
作为过来人,她深知女子眼中是爱慕之意,
江沅的心头一滞,好似涌出一股落寞感。
“二小姐,白将军身畔的那个女子是谁?她是什么身份,竟然能走在大军的旁边!”
水灵不解地指着那骑着白马的女子问道。
她怎么能知道?
前世里,她根本没见过她。
江沅情绪有些低沉,下意识想将窗户关上,却没注意到窗边放着一盆正在绽放的杜鹃花。
木窗的边框直接将花盆散扫落到窗外。
等江沅反应过来想抓它时,已经迟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向下掉去。
“啪”
从天而降一盆花砸在了白予修的战马前,好悬,若在快一步,恐怕砸到的就是白予修的脑袋了。
这是谁,当街乱扔东西。
白予修紧皱着眉头向上望去。
他一眼就看到,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她眉目如画,一张妩媚的脸庞上,两只明眸此刻满是惊愣。
白予修微微一怔,下意识的勒住了缰绳,惊喜的看向少女。
少女在对上他的目光后,微咬红唇,面露犹豫,随后直接将窗户关上,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
可他还是不舍收回目光,直直的看着那扇窗户,希望里面的人能再次露面。
“将军,你怎么不走了?”
白予修身后的少女好奇的问着。
白予修这才回过神。
“这就走。”
说完,他又似留恋的看了眼刚才二楼的位置,才驾马而去。
是她吗?
她……好像长大了。
女子见状,也往楼上看了一眼。
刚才那一幕她看的清楚,楼上的少女好似和将军认识。
她原本笑容满面的脸也沉了几分,她能感觉到将军对这个少女的感觉不一般。
关上窗户的江沅也没了刚才的兴奋,此刻的她静静的坐在饭桌前,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面前的四喜丸子。
水灵偷瞄了小姐几眼,虽然小姐表现一切很正常,但她怎么总感觉不对劲儿呢?
这时一段议论声,传入两人的耳中。
“我听说,这次白将军打败柔然九死一生,多亏了有刚才那位姑娘的父亲挡刀,保住了性命。”
一个白衣人小声说道。
“我还听说,为保护将军死的那位老副将,临死前把女儿托付给了白将军,听那意思是希望两个人能成亲!”
紫衣人神秘兮兮地说道。
“不会吧?白将军如今虽然是个将军,但出身不好,有谁愿意把女儿嫁给他呀?”
白衣人有些不信地问道。
“难说,你看,白将军这次不就把人带回来了吗?而且白将军是个有责任心的男人,能嫁给他多幸福呀!”
紫衣人再次说道。
江沅将最后一口饭吃进嘴里,随后将手中的筷子往桌子上一放,淡淡道:“水灵,我们走!”
说完,她站起身翩然而去。
算了,今世只要白予修过的幸福就好,她会用另一种方式补偿他上辈子的以死相救。
“二小姐,二小姐,你慢点儿。”
水灵拼命的追着前面大步走的小姐,她不过是个结账的功夫,一回头发现才小姐走已经走出了百米远。
“小姐,我们不回府吗?我们要去哪呀?”
水灵发现两人走的方向与江府正好相反。
江沅淡淡道:“去救人!”
她突然想到趁着今天外出的机会,或许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儿可以办成。
两个人一路往西,两旁的建筑亦从繁华变为简陋,道路越来越窄,高低不平,最后,为沙石杂草所覆盖。
这里面有一排排的房子,就像鸽子笼一般拥挤,肮脏的地面到处都是杂水腐烂的食物,空气里充斥着异样的味道。
这就是姑苏城西南角的永安巷,出了名的贫民窟。
水灵紧张的揪着江沅的衣服。
“小姐,我们来这里干嘛?”
这个地方实在太吓人了,人们穷的连衣服都穿不上,甚至有几个男的不怀好意的看着她和小姐。
江沅将水灵的小手攥在手心里:“别怕,等我办完事,咱们就回家!”
有小姐的安慰,水灵的心才稍稍安了些。
她给自己打了个气,没事,如果有危险,她一定要保护好小姐!
两个人左拐右拐,最后在巷子的最里面,停下了脚步。
水灵一脸嫌弃的看着眼前的这个房子,墙壁裂开,连扇完整的门都没有,里面的屋子更是破烂不堪,这简直就是个危房。
这时,里面传来阵阵咳嗽声。
江沅推开那仅剩的半扇门,走了进去。
院子里洗衣服的老妪,放下手中的锤衣棒,眯着眼睛看着从外面进来的两个少女。
“咳咳,咳咳,两位姑娘是不走错地方了?”
老妪一开口的声音沙哑的刺耳。
江沅摇摇头。
“没有,我们是专程来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