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一股苦涩的中药味,就传到了沈宜安的鼻尖。
“陛下,微臣该回府了!”沙哑的声音,让沈宜安蹙起了眉头,却也毫不在意的起身。
“你风寒未愈,先在这住下!”楚和靖面色不虞的制止了她的动作。
“这于礼不合!”
沈宜安只是臣子,却住在楚和靖的寝殿。
这若是被朝中那些文臣知道了,又免不了一场唇枪舌战。
“朕说行,就行!把药喝了!”
不容拒绝,沈宜安又被楚和靖强势的按回了榻上。
宫女快速将药端到了她跟前。
深知,拗不过楚和靖,沈宜安只能顺从的将药喝了,苦涩的味道,瞬间她皱起了眉头。
“你,去拿些蜜饯和果脯来!”
“李富,去告诉那些太医,下次药再这么苦,就别再太医院干了。”
楚和靖的话,让李富不禁暗暗咂舌,却也不敢有所逗留,赶紧的吩咐人去太医院走一趟。
内殿已经没有其他人了,楚和靖一直紧绷着的脸,软和了下来。
看着沈宜安,眼底是无奈,亦有疼惜。
本来下定决心的,要克制住对她异样情愫的,可在看到她有丁点的不舒服时,所有的决心,都被楚和靖抛诸脑后了。
“宜安,我该拿你如何是好?”
舍不得,放不下!
沈宜安被楚和靖问的神色微怔,她堵在心口一夜的郁气,在他灼热的目光里,瞬间消散。
她也不知,该拿楚和靖如何是好!
明知两人绝无可能,她却如何也克制不住心底滋生的情愫。
她想要靠近他,想被他关心、呵护着……
可,她是镇北将军,是臣子!
“你说,我与你认识也有十几年了,怎么就不知,你睡觉竟还有紧拽着衣服的习惯?”替沈宜安掖了掖被角,楚和靖语气颇无奈又调侃的继续说道,“你早上晕倒,我想将你这满身寒气的衣服褪下,谁知你双手紧紧捂着胸口,我就只能让你这么睡着了。”
楚和靖的话,惊得沈宜安一身冷汗,她瑟缩的紧了紧被子,一阵后怕。
心底暗暗庆幸,幸亏自己向来警惕,昏厥了,还能意识不能暴露女子身份。
若今天真被楚和靖褪了衣服,沈宜安根本就不敢想象,他会是何种反应。
“还有,宜安,你的身上怎么会像女子一样,有股幽香?皮肤这么好,身体又软,还有幽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女子!”
楚和靖突然凑近沈宜安,目光幽幽的盯着她,细细的打量着她的五官,似乎想要将她看穿。
心跳加剧,如擂鼓,沈宜安紧张的屏住呼吸,清冷的眸子里划过慌乱之色,她又往里缩了缩,拉开与楚和靖的距离,故作镇静,讪讪道,“陛下,您该知道的,微臣自小生得就像母亲,不像胞弟安阳,他生得像父亲!”
将沈宜安的异色尽收眼底,楚和靖幽深的眸子里,闪过一道暗芒,心中的怪异更加浓烈,想要深究,可看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楚和靖又作罢了。
“算了,你好好休息。我去甘露殿批阅奏折!”
楚和靖起身朝外殿走去,听见沈宜安长吁了一口气,他心下一沉。
宜安,你是不是有事情隐瞒我……
“说吧,昨夜是怎么一回事?”
楚和靖并非真的出来批阅奏折,而是审问昨夜发生的事。
殿前,跪着的全是昨夜在南薰殿当值的宫女太监,就连李富也赫然在列。
“陛下,昨夜,不是您让人传话,让将军在外候着?”
李富战战兢兢的将昨夜他知道的全说了出来。
“南薰殿,昨夜在外殿当值出列!”
楚和靖的声音冷冽,目光十分犀利,迫人的威压,让底下跪着的人胆颤心惊,更别说昨夜在外殿当值的宫女和嬷嬷。
他的话音刚落下,两个宫女和嬷嬷就连滚带爬的上前,跪在了众人面前。
“你们俩,谁给李富传的话?”
昨夜,楚和靖有让兰妃叫外殿当值的人给李富传话的,让沈宜安在殿外站上一会,便送她出宫的。
可李富的话,明显说明,昨夜根本就没有接到他的旨意,或者说,那传话之人,说的根本不是楚和靖的旨意。
“回、回陛下,是老奴!”嬷嬷跪在殿上,身体犹如抖筛子,颤抖的根本停不下来,更别说脸上的神情是多么的害怕。
“陛下,陛下饶命啊!老奴是听从兰妃的命令,才那般传话的,老奴不敢违抗啊!”
根本不需要盘问,嬷嬷就径直将假传圣意的兰妃供了出来。
“拖出去,乱棍打死!”
一声令下,本还在跪地求饶的嬷嬷瞬间惊吓的昏厥了过去,却改变不了依旧被侍卫拖出去乱棍打死的结局。
楚和靖满目怒火,好一个兰妃,竟敢假传圣意!
“兰妃假传圣意,降为兰嫔,打入冷宫!”
“威武将军,教女无方,官降一阶,减俸半年!”,
毓秀宫的兰妃,如何都没有想到,昨晚才承圣恩的她,转眼之间,不仅降阶,还被直接打入了冷宫,甚至连累到了威武将军。
当知道,这一切竟是缘于她昨夜的那句话,兰妃的肠子都悔青了,她的荣华富贵、君王恩宠就这样烟消云散!
兰妃悔啊!悔不该,因为父亲与沈宜安同是将军,却在楚和靖那里有着天差地别的待遇,心中不平衡,起了刁难沈宜安的心思!
休沐在家的韩柏,接到圣旨时,整个人都如遭雷击,可他更恨兰妃的蠢钝无知和自以为是!
沈宜安,是谁都能招惹的?
兰妃降品打入冷宫、韩柏降职减俸的事,一天之间,便是传得前朝后宫人人皆知!
文武百官,再一次意识到,楚和靖对沈宜安的重视,已是到了绝无仅有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