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十万块,不仅在那个年代,放到在现在也是很值钱的,至少我得赚很多年。
“我给你三天考虑的时间,有事给我打电话。”丢了一件衣服给我,把纸条放在我的手上,便赶我下了车。
后来我才知道他不是真的无情,只是讨厌不听话的女人。
亏的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即使穿成这样也没有引起太多人注意,扶着墙一步步艰难地前行。
当我裹着那件大大的外套回到和肖云一起出租的房子里,却并没有看到她的影子,给她打了个电话,对面是机械的女声,“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我知道她应该是出事了,强忍着下身撕裂般的痛苦,洗了个澡去工作的地方。
主管却只是摇了摇头,闭口不言,知道他不能告诉我,也没有再为难他。
绝望的情绪从心底袭来,肖云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家境的相似让我们胜似姐妹。
不过她比我好的是,并没有人毒打她。
那个时候,我妈还没有走,但他们在闹离婚,我家随时就像会发生战争一样。
在镇上,这巴掌大的地方,不管有什么事都很容易传开,更别说离婚这种在那个年代不被接受的事。
家里离婚的孩子会受到歧视,人们会在背后戳脊梁骨,甚至连老师都会对我们特别对待。
但我其实是希望他们离婚的,这样妈妈就不用每天被我爸打了。
那天天气很好,我和平常一样去上学,隔壁的胖婶问我,“囡囡,你怎么还去上学,不知道你爸妈要离婚了吗?”
我不以为然,“他们不是一直在闹离婚吗。”
“这次是真的了,已经去民政局了。”胖婶语气焦急,想来是觉得我去了就能阻止什么,事实证明,她高估了我在我爸妈心目中的地位。
当我回过神来,跑去找他们,我妈上了有钱人的车,而我爸依旧拿着那酒瓶子坐在门口,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仇人。
他确实也把我当作仇人对待了,一个啤酒瓶扔到了我身上,嘴里骂骂咧咧地不知在说些什么。
不记得是来不及,还是放弃挣扎,我没有躲,瓶子砸在我身上,落下地碎成渣,刺伤了我的大小腿。
“爸,你不觉得你这样是自作自受吗?”我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轻笑着看向他。
“你再说一次?”他瞪着我,怒火中烧,我却没有觉得害怕。
像是疯了,我大笑出声,“如果不是你打妈妈,打我,她又怎么会跟有钱人跑了,你活该!你就是活该!”
一瞬间,他的眼睛红了,像只发怒了的野兽,冲我扑了过来……
他一拳砸在了我的脸上,鼻血喷涌而出,嘴里也满是血腥味,他并没有因为这些停下,拳打脚踢如雨点般落在了我的身上。
“贱人,和你妈一样,犯贱,去死……”被打的蜷缩成一团,我听到他一直在骂,一边打一边骂。
透过指缝间,我看到周围有很多人聚集了过来,不过大多数都是在看热闹的,对着我们指指点点。
“滚,看什么看!”我爸冲着那些人吼了一句,一些人因害怕被牵连默默走开了。
当时觉得就那么死去也好,反正全身都在痛,死了就不痛了。
近乎昏迷的状态,我从缝隙间看到是胖婶救了我,她肥硕的身躯挡在我和我爸之间,“你到底还想不想要这个女儿了?你难道想打死她!”
在她的带领下,那些邻居才熙熙攘攘地出来帮我说话,可我怎么也不会忘,第一个救我的人是她,也不会忘记她身旁那个唯唯诺诺的小女孩。
没错,肖云就是她的女儿,胖婶一生未嫁,和她相依为命。
那天晚上,我住在胖婶家,她给我端了一碗粥,其实也不能说是粥,里面的米少得可怜。
可于我而言那碗粥就是毕生难忘的。
当肖云那双小小的手轻柔摸在我的伤口上,问我疼不疼的时候,积蓄已久的眼泪涌出眼眶,我一把抱住她柔软的身躯哭了起来。
闻声,胖婶从外面走进来,抱住了我们俩,“没事啊,还有胖婶呢,虽然给不了你们好日子,但总不至于饿死。”
那一刻我才感受到了亲情和温暖。
有着这样的经历,我又怎么可能和学校里那些不知饿滋味的大小姐们好好相处,每次看到她们明媚的笑容,都只觉得一阵锥心的疼痛。
手机铃声打断了我的回忆,接起电话,那头是黄老板的声音,“知道谁带走了你的朋友吗?我可以告诉你啊。” 他笑的很猖狂,惹人生厌。
“是你,黄老板。拒绝你的人是我,你有什么冲我来,放过她。”不用想也知道经过了一个晚上,肖云可能已经被折腾的不成人样,我的声音沙哑而充满了疯狂。
“呵,冲你来。谁知道你跟傅巍那王八蛋什么关系,但你们绝不是包养关系,昨晚我也在场。”
昨天他带走我的时候那么多人都看到了,黄老板知道也不足为奇。
强装镇定地问,“那你想怎么样?”我绝不能不管肖云,不仅仅是因为她和我情同姐妹的感情,也是为了胖婶。
“爽快,我就喜欢你这个性。”黄老板毫不掩饰的赞赏,却让我浑身一颤,“你主动陪我一次,我就放了她。”
果然他没有因为傅巍放弃占有我的想法,更何况如果是我主动,傅巍就算知道了,也只会怪我水性杨花。
一时间我没有更好的办法,清了清嗓子,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甜美温柔,娇滴滴叫了声,“黄老板。”
他大笑,对我的讨好很是受用,“哈哈哈,我会好好对你的。”
紧攥着拳头,强忍着恶心,我打算拖延时间,“那您也得让我准备准备,不然我怕伺候不周。”
“好,但如果你敢跟傅巍打小报告,我保证你的朋友会死得很惨。”被戳中心事的我屏住了呼吸,尽量不让他听出异常。
纸条紧攥在手里,已经被我的冷汗打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