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梦儿是被哭醒的,睁开眼就看见灰扑扑的茅草屋顶,四面是老旧的土坯墙壁。
她惯性的想要咳嗽,嗓子却传来一股钻心的疼,四肢也是酸软无力,她费力的扭头,看向身边穿着一身白布衣,正蹲在她旁边抹泪的女人。
赵晓楠哽咽说:“梦儿,你不要怪娘,我也是没有法子,田家小子虽然长得不好,却是个老实人,他肯定会好好对你的。”
陈梦儿茫然的看着这间破旧的屋子和屋子里的人,什么田家小子?
身边穿着白布衣的赵晓楠自称是陈梦儿的娘,听她说话像是个好人,可她双眼斜视,眼神闪烁迷离,看着就心术不正,再加上她奸门有恶痣,鼻子上的年上部位颜色鲜红,这是典型的偷情之相。
陈梦儿视线下移,望向她的腹部,微微眯眼,不出意外的在那里看见了一丝微弱的生气,何况她的双手总小心翼翼的护在腹部,几乎可以肯定她有孕在身!
想到这里,她脑袋里一阵胀痛,牵动疼痛不已的嗓子,不过片刻,后背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打湿,同时脑海里也涌出了前因后果。
她竟成功又活了一次了!
她本来也叫陈梦儿,是出生于九十年代的棺材子,生来能见阴物,容易招阴惹祸,为了保命自小跟着爷爷学习风水术法,她早就算出自己要死,所以提前布下还魂阵,想要在原来的世界续命,再活几年,谁知道竟然来到这陌生的朝代,成了陈家村的村女陈梦儿。
陈梦儿的父亲陈恒是鸡窝里飞出的金凤凰,当了十几年县令没能熬到升官,反而把自己熬死了,孤儿寡母只能回乡。
却不成想陈家兄弟嫌弃她们是累赘,硬是逼着陈老太太分了家,不但分走了大部分田地,还把病弱的陈老太太丢给了陈恒的妻子赵晓楠。
赵晓楠曾经是大户人家的体面丫头,又当惯了县令夫人,吃不得苦,过了一年绣帕子换米粮的艰苦日子,就跟县城的富商李老爷勾搭上,硬是逼着李老爷休了无子的原配,娶她过门。
可赵晓楠竟不甘心空手改嫁离开,竟联合大嫂和弟妹要把陈梦儿卖给山里的傻子来换自己的嫁妆银子。
原来那陈梦儿性子懦弱没有主张,被逼的直接上了吊,于是就便宜了棺材子陈梦儿。
陈梦儿想明白前因后果,气的双手有点发颤,不过她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接着躺在地上,观察屋内的形势。
陈家大媳妇孙素萍一副“我是为你好”的模样,装模作样的说:“可不是,你别看田家位置偏,他家有田又有屋,屋顶用的都是瓦片,家里又只有他一个儿子,你过去只有享福的份。”
陈梦儿听的心里一阵阵发凉,恨不得生啃了孙素萍,这附近的人家都知道田家小子不但傻,还爱打人,之前讨过一个老婆,就是被他活活打死的。
孙素萍转头贪婪的看向赵晓楠:“二弟妹,之前可是说好了,田家给的六两彩礼银子分给我和三弟妹一人二两,眼下你都要出门子了,是不是得把银子给我们?”
要按孙素萍的意思,就应该卖到城里,这样还能多赚几两,结果赵晓楠唧唧歪歪的不肯,怕被人知道。
她撇了撇嘴,瞧不上赵晓楠这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的劲儿。
“你不把银子拿出来,我们可不帮你往田家送梦丫头。”陈家三媳妇杜小莲满脸的算计,“传宝是个儿子,你乐意带上,我们也不拦着,可是蔷丫头和二房的那五亩地得归我和大嫂,往后蔷丫头出嫁,彩礼钱也是我们的,你别想插手。”
她早就盘算好了,二房这俩丫头长得都不赖,梦丫头懂得多,卖到山里再也出不来也挺好,蔷丫头还小,养个几年送到城里去,找个有钱人,当不了正房就去当小老婆,少说能有个一二十两的银子。
三人空口白牙几句话,就将陈恒三个儿女处置了。
赵晓楠心中厌恶孙素萍和杜小莲这两个粗鄙的农妇,可眼下碍于形势,只能耐着性子把银子分给她们,“往后蔷儿就有劳大嫂和三弟妹照顾了,吉时就要到了,田家那边还等着梦儿过去拜堂呢,你们快把梦儿送去。”
她提前把两个小的打发出去,就想着悄摸的把陈梦儿送过去,毕竟往田家卖女儿这事着实不光彩,要是闹出来怕是影响她改嫁。
孙素萍和杜小莲接了钱,对视一眼,一块朝着地上的陈梦儿走过去。
得把这丫头送到田家去,她要是死在外面,这银子不得还给田家?
“你们两个丧良心的……”陈老太太想要阻止,却病的躺在床上起不来,只能声音嘶哑的哭骂。
“娘,你可是我亲娘,居然要把我卖给傻子!”陈梦儿冷不丁的出声,把屋里三人都吓了一跳,“你们这不是逼着我去死么?”
赵晓楠目光阴狠,看陈梦儿压根不像看亲生女儿。
她嘴里却惊慌的说:“还不快把她嘴堵上!”
陈梦儿在心里无声的爆了句粗,她棺材里出生,摸爬滚打的长大,今天要是被她们这么欺负,她就没脸活着了。
陈梦儿心里憋着口气,她用力在下嘴唇上咬了口,霎时间满嘴都是血腥味,钻心的疼痛让她有了些力气。
她也不起来,仗着人小身体灵活,快速的从孙素萍和杜小莲中间爬过,到了门口才起来,拼命的跑向院子里的水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