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知道,昨晚在她身边,是他睡得最安稳的一晚,脑子里充斥的不再是朝堂上的尔虞我诈,也不是少年时受到的欺辱,一夜无梦,多少年,没有这样轻松过了。
不知为何,盈芷溪心头竟软了一片,一定是自己魔怔了!
慕容辰也懒得再讨好她,空着的手把住她的腰,轻轻使力就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喂!放我下来!”盈芷溪在他怀中挣扎着,谁知这男人岿然不动。
盈芷溪刚躺倒在床上,慕容辰的身子就压了上来,盈芷溪呼吸一滞!
“睡觉。”慕容辰冷冷扔下两个字,倒是没有再动作,侧身揽着她的腰就合眸睡去。盈芷溪这才深深呼出一口气。
慕容辰是睡着了,但是盈芷溪却是一夜无眠。嫁到宁国,虽说慕容辰不会再对梁国动手,但是梁国还是处在一个及其被动的位置,本质并没有发生改变,而且宁国的皇宫必定也是危机重重,之前她嫁到炎国之前,是和拓拔弘约法三章过的,只做个名义夫妻,所以他的后宫的事她完全不需要放在心上,可是嫁到宁国就不同了……
还有一个更严重的问题,她不能让人发现自己曾经是“梁王”,一个不慎,可能就要搭上整个梁国了。
如此一番思虑,第二天醒来的盈芷溪脸色并不太好。
为她梳妆的喜娘还是上次她出嫁去炎国时给她上妆的那位。说来也尴尬,前两天还说着“祝公主和炎皇举案齐眉白头偕老”,这才过了多久,就要改口了,都说世事无常,她这会儿算是见识到了。
宁国迎亲的队伍一大早就到了,那阵势,比当时炎国迎亲的阵仗有过之而无不及!作为聘礼,慕容辰甚至阔气地将两座城池赠给梁国。
百姓们见宁国竟如此阔绰,都在小声议论公主真是命好。
正式的婚礼还得等到了宁国再举行,宁国不愧是三国之中的大国,这路程比从梁国到炎国要远许多。
经过数日的赶路,盈芷溪终于到达宁国都城,都城大街上热闹得如同沸水一般,自慕容辰继任以来,还没有像今天这么热闹过。慕容辰在今天宣告迎娶梁国公主,并在这一天大赦天下。
宁国皇宫的历史悠久,整个宫殿气派中还带着一种道不明的古老韵味,这天的宫里张灯结彩,到处是大红色的装饰。
盈芷溪还没来得及坐下休息,就被人带去准备册封大典。
盈芷溪身上穿着的大红喜服也比在炎国穿的那次精致许多,一旁一众宫女正忙碌着为她梳妆。
“娘娘,今日是大喜日子,您该笑一笑的。”一位老嬷嬷边为盈芷溪梳发,边说道。
盈芷溪方回过神来,露出个僵硬的微笑。
“娘娘别看我们陛下看着冰冷如霜,其实他没那么坏。奴婢以前是他的奶娘,从小看着他长大,他以前受过很多苦,现在他把奴婢留在您身边伺候,看得出是真的在乎您的。”
老嬷嬷自顾自地说着,一番话诚诚恳恳,唯恐盈芷溪日后负了他似的。
盈芷溪微微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镜中的人,朱唇皓齿,柳眉杏眸,美艳至极。但偏偏盈芷溪内心毫无波动,这不过是一场交易的婚姻。
她大概这辈子都体会不到,女子嫁给心爱之人时的紧张与期待了。
盖头下,看不清路,耳边的敲锣打鼓声有些嘈杂。老嬷嬷扶着她的手,走了好长一段路。习武之人耳力好,她能听到身后的宫女的小声谈论。
“这个公主是什么来头啊,普通妃子最多也就得个册封圣旨,哪能有这婚礼的排场?”
“梁国的长公主,梁王唯一的姐姐,身份可尊贵了!今天的礼乐、彩礼所有排场都用的半后之礼,我还没见过谁有这份殊荣呢!”
“梁国公主?可我怎么听说之前她是要嫁给炎王的?”
“嘘!别说了,小心掉脑袋!”
是啊,只是封个妃子而已,做这般排场是要给谁看?慕容辰,我真是看不懂你啊。
终于走到了乾清宫,慕容辰就站在宫殿最高处,他们之间只隔着一道道阶梯。
“宣旨。”慕容辰冷冷的声音传来。
然后就是太监尖细的声音,先是说了一堆夸赞盈芷溪的溢美之词,然后就是宣布她的封号——宁妃。连住所都安排在离长信殿最近的永宁宫。
宁妃,“宁”可是国号!别说盈芷溪了,台下的臣子都不淡定了,瞬间炸开了锅,七嘴八舌地议论着。盈芷溪耳边又变得嘈杂起来。
慕容辰冷冷扫过台下,那些大臣们看到他的脸色,顿时噤了声。宁皇心狠手辣的传言并不是虚来的,刚上位就罢黜了不少反对他的臣子,有的流放,有的直接关入大牢。以至于现在,臣子们更是不敢说话了。
盈芷溪跪下接旨,交给了一边的嬷嬷,准备走上台阶。
谁知道她刚迈出第一步,就看到盖头下,一双手递到她面前,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她太熟悉了。盈芷溪心中莫名一阵悸动,鬼使神差地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慕容辰握的很紧,生怕她不见了。一步一步走上台阶,这双手,曾冷酷无情,也可翻云覆雨,此时却温暖得醉人。
慕容辰偏头,她的脸被盖头遮住,看不见她的表情。但是,不管你接不接受,盈芷溪,这半后之礼,这宁妃的封号,全部都是你应得的,如果没有当年的相助,我可能连命都没了,更不可能坐上今天的位置,不管你当时的目的是什么,这份恩情我都会铭记。
十几级的台阶,盈芷溪竟觉得像是走了一辈子那么漫长。
司礼念过一段冗长的祝文后,盈芷溪和慕容辰拜过天地。宣告礼成。
永宁宫内,盈芷溪端坐在大红喜床上。
头上的凤冠压得她脖颈酸痛,偏偏嬷嬷还不让摘下。盖头下的小脸皱着,她现在只觉得又困又累,两次出嫁,两次的体验都十分不好!
无心应酬大臣们的慕容辰只是随意喝了几杯酒就来到了永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