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萱心神恍惚，一不留神，手里的茶水打翻在地。

“你想烫死我呀!”被茶水溅到的沐卿卿气急，啪地一声，沐萱的脸上出现了一个红色的手印。

两姐妹这些年再怎么争吵，却从未动过手。屋内的人都有些呆住了。

“二姐，你怎么能对大姐动手？”青岚本来一直坐在柳氏身旁的椅子上吃点心，看到这一幕，呆了呆，急忙出声道。

沐萱心里一暖。

柳氏意味深长地瞪了青岚一眼，这才转过头对着沐卿卿道，“刚烫着了没？”

冬日天冷，茶水放了半天早都凉了。沐卿卿讪讪地摇了摇头。

柳氏冷哼一声，对着沐萱道，“做事情毛手毛脚的，本来还指着你照顾卿卿。把你养这么大，真是不让人省心。你父亲让我给你带话，现在最要紧的是让卿卿生下裴家长子，以后你们姐妹俩才有立足之地。卿卿日子好过了，你才有机会熬出头，听到了吗？”

柳氏训完话，又吃了午饭，这才慢悠悠地回了沐府。晚上沐卿卿跟裴湛撒娇，让沐萱来照顾她，裴湛很痛快地准了。

沐卿卿孕期反应厉害，口味也变得奇怪。沐萱从梨白居搬过来照顾她，凡是沐卿卿的吃穿用度，都得她仔细经手检查。连沐卿卿的安胎药，也得她尝了之后，沐卿卿才肯喝。沐萱从小最怕喝药汁，加上沐卿卿经常半夜喊饿，要吃东西，还必须让她亲自下厨煮。这一番折腾下来，沐萱消瘦了很多。

可偏偏，沐卿卿没有半点要放过她的意思。又让她给未出生的孩子做衣服，没几天，沐萱的眼睛就熬出了红血丝。

“母亲信佛，最近要手抄一份金刚经在佛前焚化了，为未来的孩子祈福。听说夫人写的一手好字，这份差事就交给夫人吧。”裴湛拿着一份厚厚的经书，轻描淡写地说道。

沐萱正在给孩子缝衣服，闻言手被针扎出了血。她急忙道，“这份佛经母亲什么时候要？”

“七天之后来取。”

七天！这么厚的佛经，不眠不休七天也不知道能不能抄得完。何况中间还要照顾沐卿卿。

裴湛眼睛的沐萱的手上停顿了片刻，印象中的那双手温软白皙。可不知何时，这双手上布满了冻疮。加上整日劳作，手也变得红肿粗糙。

沐卿卿看到裴湛的眼神，狠狠地攥紧了手里的锦帕。入府之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相公明明已经厌弃了沐萱。难道，他还是会关心沐萱这个贱人吗？

“七天时间太紧了，我恐怕抄不完。”沐萱犹豫着说道。

裴湛的脸瞬间沉了下来，语气冷漠，“七天之后，我来拿佛经。至于怎么抄完，那是夫人得想办法解决的事情。”

沐萱咬了咬牙，“是。”

沐萱不眠不休，花了七天时间终于抄完了佛经，可人也病倒了。她一向身子骨健壮，连风寒都甚少得过。这一病，居然有了沉苛难愈的架势。起先只是发烧，挣扎了十几天，烧一直不退。接下来病气入肺，慢慢开始咳血。

沐卿卿怕她的病会传染，早早让人将她送回了梨白居。吴嬷嬷天天不眠不休地贴身侍候。裴湛也一反常态，在南楚寻了名医帮她治病，甚至有几次吴嬷嬷夜里惊醒，发现裴湛正在沐萱的病床前发呆，仿佛生怕她一病不起，就此离去。

吴嬷嬷心惊，却实在琢磨不透裴湛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