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说话我也不说话,似乎在倔强地较量着,谁先说话就谁输了一般,骨子里也有着一种清高在弥散开来,充盈了身体和每一根骨头。
火药味似乎四散着,深秋的玉兰还有着淡淡的香,不为我们之气的气氛所飞散,他的脸在幽黑的林中还是散发着迫人的气势,我也不认输,高高地昂起了下巴,直直地瞪着那黑暗中幽幽亮的眸子,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我居然看到了幽幽亮中的黑眸滑过了轻松的笑意。
我想,我一定是看花眼了。
他是一个病得很重的皇上,半夜三更不睡跑到这林子里来,就是想抓我说他的坏话是吧,没有白来啊,我的确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那又怎么样,我恨你,我不必要隐藏着,别人不知你自已心里有数。
“云知秋,你胆子不小啊。”他声音也放得轻柔了起来。
我冷哼:“岂敢。”
“怎的见到朕,还不施礼。”
我白他一眼,直直地盯着头上的枝叶看。
没人的时候,我何须对你太客气,你可以说我是奴婢,但是我的骨子里,我还是一个人,对谁跪都好,最不想的就是对着你。
他走了过来,一步一步地靠近,我心跳如雷,眼看他就要走到我身边了,冷冷地说:“你又想作什么?”
“你不是骂朕是无耻之徒吗?朕就无耻给你看。”
吞吞口水,我叫自已冷静冷静,放松放松。淡定地说:“不要告诉我,你还对我恋恋不舍。”
他站住了,却又是傲然地哼了一哼:“朕见鬼的才会对你恋恋不舍,你是谁,一个卑贱的人而已,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用这种口气跟朕说话,朕一句话就可以要了你的脑袋。”
“那你要啊,有时候我宁愿你杀了我,也好过于让我在这里,我是卑贱的人,你倒是有着一颗比我还贱的心。”
他一听不怒反笑,极轻地说:“朕倒不知,你还是个伶牙俐齿的女人来着,你为何笃定了朕不会杀你,你如此的大胆跟朕说话,是不是用别样的办法在勾引朕?”
我气得血气翻腾着,我用别样的办法勾引他吗?
他作梦,他想得美。
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不怕他,也许是因为有一种恨在骨子里支撑着我。
他还有些得意地说:“女人的心思,朕岂能不知,女人的手段,朕什么样的没有见过,云知秋你应该庆幸一点,你演的戏都比别的女人要逼真一点,朕还真对你别眼相看了。”
我真的想吐血了,我演的戏,他哪只眼睛看到我是在假作戏恨他了。
他以为我和夏君棠在一起,就是想引起他的注意吗?
我见过自大的人,我还没有见过如此自大的人。
那换之一想呢?我是不是对他更奴颜媚骨一些,心中淡然一笑,原来是他要的就是这样的臣服。那这些和自由比起来,真不值一提。
头可断,血可流,骨气不可没有,但为自由故,都可以忍辱负重一下。
当下跪了下去:“奴婢知错了,奴婢斗胆冒犯皇上,请皇上降罪。”
他也蹲了下来,一手抬高我的下巴,黑暗中他的唇扬得很高:“女人就是世上最善变的东西,你还是东西中的佼佼者。”
他一说话,热气喷在我的脸上让我有些不自在,我想移开脸,他却要我正视着他黑亮得灼人的眼睛。
不能上当不能上当,从刚开的一刻开始,就已经知道要怎么走才是最好的路子。
眼皮垂下看着自已的鼻尖,刻意地带着哭腔说:“奴婢请皇上恕罪。”
他一手拍拍我的脸:“真不可爱的声音,听起来假得让朕想吐,朕还是想看你紧抿着嘴,倔强地什么也不说,眼神里却是充满着火气。”
“奴婢错了。”我从善如流地答着。
他竟然笑笑:“知错就好,朕不是不给你机会改,你要想朕放过你也可以,就不知为什么,朕对你还存在着一些兴趣,朕寻思着可能就是因为你倔强得像狼一样的眼睛,为了考验你对朕的忠诚度,今晚,朕给你这个卑贱的人一个机会, 由你来侍寝。”
轰的一声,差点没把我满头的火气给燃烧了起来,他说什么,他这个无耻之徒居然还敢这么说。
胸口急剧地气喘着,这一刻我好想掐死他。
忍忍忍,拳头紧紧地握着,指甲掐在手心里让那种痛给我一些冷静。
抬眸看着他的眼睛,尽是捉弄和试探。
然后我说:“皇上,这样只会有辱皇上高贵的身份。”
“朕可以忍受一下。”他的声音满含着笑意。
混蛋,我好想一拳挥过去。
不能上当啊,不能上当,但是他的要求,太无耻了。
我深吸一口气,抬头勇敢地看着他:“皇上,奴婢不……。”
他一脸果然我是装的样子,恍然大悟:“朕就知道你是狗改不了吃屎。”
他说话能不能说好听一想,真是能把圣人都气死,换若成了平时,我也是冷然地不理他,但是现在不是要顺着他,才能让他觉得索然无味吗?
“皇上,奴婢不敢不从,只是这几天奴婢不敢污垢了天子。”说完我都觉得我的脸快要烧起来了。
他摸了我一把我的脸,我忍住那种难受的感觉就是不去擦拭。
一会儿他就一脸可惜地站了起来:“看来奴婢的福气也是要挑时候的,好吧,你先回去。”
我心里松了一口气,还是恭敬地拜了下去:“谢皇上对奴婢的厚爱。”反正刚才都忍了,做戏就做足了给他看。
我站起来往后面走去,我宁愿绕远路也不想从他的面前走,才走了几步,他愉悦的声音又扬起:“云知秋,我们来打个赌,要是你赢了我就让你出竹居。”
真是让人心动的话啊,但是我对他的防备心还是很强,想想最初的时候还不是让他这样耍着玩,上一次当学一次乖,天下没有白给的好处。
我装作没有听到,还复往前走。
他又冷嗤地说:“真没有胆子,居然这样也不赌,朕今日心情甚好,你知道朕要跟你赌什么吗?朕只是问你,天上的星星有多少颗?”
不早说,我都觉得自已有些处在抓狂的状态里了。
罢,这个问题也是不好回答的,卑鄙的他岂会轻易地让我赢,如果是,那就不会是他了。
我想我还是有些冷静和聪明的,不管如何,我不上当我格守着礼仪就好,一年,二年的时间很快就过去,岁月会磨灭他的记忆,他会不知道谁叫云知秋的。
哪怕是要在这里过一辈子,我也但愿能图个清静,我知道我和夏君棠已经走得太远,已经没有可能,我这个残花败柳,岂能再想红杏出墙。
他又拍了一下手,笑意浓浓地说:“不错不错,孺子可教,居然聪明地知道用什么法子来对抗朕了。”
我想,他是不是很无聊啊,半夜三更等在这里,还要一个劲地和我说话。
他说什么来着,对我恋恋不舍吗?我心里冷哼,最好你还是了,这样我会让你心里很难受,我对你可是一点情份也没有,连陌生人的点头微笑,也不会有。
如果要说有某种感情,那是属于恨的。
你只是皇上,你不是万能的神,你将我囚禁在你的小圈子里,看着我挣扎,看着我屈服,但是你休想看到我像你的女人一样,也对你恋恋不舍。
出了玉兰林,风中还带着淡淡香甜的玉兰花味儿,抬头看天空,闪闪灼灼的好不热闹,问这星星有多少颗,数也数不清。
后面还有脚步声跟着,不用回头看我都知道是那个阴魂不散的人。
装作听不到,我越走越快,后面的步子也越跟越快,于是我拔脚就跑,他冷声一喝:“站住。”
脚就像定住了一样,站在原地,再不情愿脸上也只能是平波无色。
一只手从后面抱住我的腰,瞬时我身体变得僵硬。
还没有说什么他就先开口:“朕有些喝醉了,你送朕回宫。”
高大的身子半压在我的肩上,重得让我苦不堪言,他身上是有着淡淡的酒足酒足,染上了淡淡的花香,一呼吸便袭入我的心里。
偏得他还带着调戏,整个身体都倾压在我身上,手搁在我的肩上被他缠个结实,他哪里是有喝醉,他是不甘心这样就放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