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晚儿后背一凉,突然想到了什么。
“奶奶,你是不是镯子和卖棺材的三两银子一起放着?”
沈老太太点头。
银子跟镯子一块放着,难免沾染了镯子的阴气。
沈庆祥刚拿到银子时,眉心还闪过一缕青黑之气。
沈庆祥中邪该不会跟这镯子有关吧?
“传宝,你在家里照顾三妹和奶奶。”沈晚儿立马往族长家去。
离得老远,她就听见沈庆祥家里传来女人的哭声,“庆祥啊,你这是干啥呢?快把柴刀放下来。”
沈庆祥家院外围了不少人,她仗着人小,跟泥鳅似的挤了进去,往院里一看,沈庆祥的眉心有一道极细的伤痕,泛着青黑之色。
这明显是阴气入体。
院中,沈庆祥举着柴刀,在院子里踉踉跄跄的来回走,双眼瞪得老大,表情狰狞,牙齿咬得咯吱咯吱的响,乍一看像是发疯了要去砍人,可沈晚儿却觉得他是在恐惧的逃亡。
“啊!”
沈庆祥突然大叫一声,声音嘶哑尖锐,举起柴刀竟然要往自己身上砍。
“快拦住他。”沈晚儿大喊。
沈庆祥的儿子沈北扑上前,一把夺过柴刀,把沈庆祥压在地上,沈庆祥不停的喊叫,全身都在颤抖,仿佛是被逼到了绝境。
沈晚儿冲上去,用力的摁住沈庆祥的脑袋。
“你冲上来干啥?赶紧把她拉开。”沈庆祥的媳妇惊慌大喊。
沈晚儿没管她,直直的看着盯着沈庆祥的眼睛,声音仿佛带着魔力,“安静下来,跟我走,我可以帮你。”
她低着头,没人发现她的两只眼珠越来越黑,仿佛浓墨一般。
沈庆祥仿佛被安抚了一般,逐渐平静下来,怔怔的看着沈晚儿。
沈晚儿松了口气,多亏她上辈子的阴眼还在。
她食指摁在沈庆祥的眉心,想要将他身上的阴煞之气引导出来,可手指刚碰到沈庆祥的皮肤,她的手腕就被攥住。
“跑,快跑,有人要杀你。”沈庆祥的嘴巴开开合合,说出的话都是气声。
沈晚儿心里一沉,看沈庆祥中邪后的眼神跟认识她一样。
难道这话是跟她说的?
“跑啊!”沈庆祥怒吼一声,一把推开沈晚儿和沈北,全身肌肉暴起,直挺挺的站了起来。
他踮着脚尖,踉跄着跑了两步,噗通一声摔倒在地,半天没有动静。
沈晚儿看了眼,沈庆祥下巴上的青黑之色已经散去,脸上有了血色。
“还愣着干什么,快把族长伯伯抬到屋里,去请大夫啊。”沈晚儿着急地说。
众人反应过来,七手八脚的把沈庆祥抬进屋里,又去请了村里的草药大夫沈三叔公来。
“三叔公,我爹这是怎么了?”沈北忐忑的问。
沈三叔公摸着胡子,把了半天脉,心里直犯嘀咕:庆祥这脉象正常,也没没病啊。
琢磨好半天,他煞有介事的说:“他这是磕了脑袋以致于神思混乱,熬过那个劲儿就好了。”
沈晚儿攥着银镯子,心事重重的出了沈庆祥家的院子。
如果她没猜错,沈庆祥发疯是受银镯子的阴气影响,只是他发疯时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快跑,有人要杀你。
原来那沈晚儿被沈恒捡到时,就带着这银镯子,如今沈庆祥受银镯子影响,跟她说出这句话,难道是在提醒她,有人要来杀她,让她快点跑?
沈晚儿叉腰,重重的叹口气。
她这么倒霉的么?好不容易重活一回,还处处是危机。
不过她现在带着大小三个拖油瓶,搞不好没等人来杀她,她就先被饿死了。
她倒霉了一辈子,一向会自我安慰,该来的躲不掉,眼下还是先想办法吃饱肚子再说。
再说了,当她是泥捏的么?是个人都能杀她。
沈晚儿把银镯子往兜里一揣,气咻咻的往家走,刚到门口就见沈蔷儿正坐在院子里哭,沈传宝在旁边急得团团转。
“怎么哭了?”沈晚儿忙着把沈蔷儿抱起来。
沈传宝低着小脑袋,小声说:“刚才传宗拿着白面馍馍过来炫耀……”
传宗是孙素萍的儿子
话还没说完,肚子倒响了几声。
沈蔷儿抱着沈晚儿的脖子,抽抽噎噎的说:“姐姐,白面馍馍好吃。”
白面馍馍……这可真是为难她了。
可看着这俩面黄肌瘦的孩子,再想想屋里连口粥都舍不得喝的沈老太太,就是她自己这具身体也需要营养,沈晚儿心一横,豁出去了。
她惦着沈蔷儿,笑着说:“白面馍馍哪有肉好吃,蔷儿不哭,姐姐明天给蔷儿炖肉好不好?”
“姐姐,肉太贵了,我跟蔷儿不吃白面馍馍也不吃肉……”沈传宝急得抹起泪来。
沈晚儿把沈蔷儿放下,伸手刮了下沈传宝的鼻尖,“放心,我心里有数。”
沈传宝的小眉头皱的更紧了。
吃完晚饭,沈晚儿从厨房翻出一把生了锈的镰刀,天黑之后,她拎着镰刀,偷摸着出了院子。
沈家村前后都是山,所谓靠山吃山,所以沈家村中有不少猎户,既然村中有猎户,那山上就一定有猎户布下来的陷阱。
沈晚儿是不会打猎,但她可以利用这些陷阱。
不过她没立即去寻找猎户布置的陷阱,而是现在山上转悠,最后停在一处山坳,看着山坳中的孤坟,满意的笑了。
山坳位于山北,风水上来说是阴面,而孤坟四周树木环绕,太阳照不到,致使此处阳气不入,阴气难散,这座孤坟就成了煞坟,阴气极重。
有人认为死去的婴儿怨气重,那些缺德的人家,常会把家中未过周岁就死去的孩子埋在这样的地方,以求镇住他们的魂,不要回家找麻烦。
沈晚儿叹息一声,“也不知道这坟里埋的是谁家的可怜孩子。”
山坳里异常阴冷,她一走进山坳,不由得哆嗦了下,对着坟地嘀咕好半天,用衣服兜住几捧坟头土赶忙跑了。
她又在山上转悠好半天,终于找到一处村中猎户挖的陷阱,掀开上面盖的茅草,坑底还能看见干涸的血迹。
“爷爷要是知道我沦落到用他对付黄皮子的阵法来打猎,非得打死我。”沈晚儿唉声叹气的自言自语:“可我也实在没法子,一家老小总得吃喝不是?等我把身体养好,就去找李员外讨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