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疯子?”林见鹿笑了一声,“你和陆安南都说我是疯子,可是我为什么会疯,你们不知道吗?”
骆音音努力让自己沉住气,继续说话,“他根本不爱你,你为什么非要死抓着不放呢?你身世这么好,你完全可以去找更好的人,为什么偏偏要来跟我抢陆安南?你难道没有尊严吗?他这么对你这么伤害你,你也能忍得下去?”
林见鹿沉下了眼眸,盯着不知道目的的某一处。
“他之所以能够伤害到我,不过也就是因为我爱他而已。”林见鹿话语轻飘飘的,不知道是讲给骆音音听,还是讲给自己听。
“那你觉得,你身后的林家和穆家还能护你多久?”骆音音的目光逐渐变得阴鸷,“林小姐,山无常青树,你又怎么知道,我这四年,没有为我的回归做准备呢?”
“你若是再聪明些,就应该知道及时止损见好就收,现在离开,或许,你还能保全一些颜面。”
听着骆音音的话,林见鹿藏在身前的手霎时收紧,她抬起头,再次与骆音音对视。
她不知道骆音音所说的准备是什么,但是,她明白,骆音音已经正式向她宣战了。
“我在陆安南面前放低姿态,是因为他是我的丈夫。夫妻之间,总要有一个愿意妥协的。但是……你以为,你是谁?”
林见鹿第一次用如此冷漠的语气说话,这样的言辞,饶是让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如果有面镜子,她此时此刻能够看到的,一定是一张被阴暗全部侵占的脸吧。
骆音音明显感觉到了林见鹿身上不同平常的气息,这种冷冽,比那种暴戾时候发出的怒火更让她觉得畏惧。
林见鹿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按量屏幕,上面的时间表显现了出来。
“半个小时到了,多谢音音姐的咖啡。”林见鹿语气平稳,这么说了一句,便起了身。
骆音音没有回话,林见鹿从她的身边走过,平静得像是结束了一场商业谈判。她重重的深呼吸了几口,攥紧了拳头,用力之大,几乎要将指甲陷进自己的血肉里。
林见鹿没有回头,自然也没有看见,骆音音在面对她的背影时,那双充满了憎恨的眼睛。
外面的风将她散下来的长发吹起,林见鹿裹好了外衣,想将所有暴露在外面的皮肤都隐藏起来。
她很害怕。
在跟骆音音讲那些话的时候,其实她的心中充满了惶恐,这么大,她第一次跟一个人这么正面对峙。
她的本能告诉她,要逃,要躲起来,要找个人没人的角落暗自疗伤。
可是,又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别怕,拿出勇气来,去对抗吧。
她曾经不知道在哪里看见过这样一个问题,在眼睛观看文字的时候,脑海里是有一个声音在阅读的,但是那个声音,那个音色,不是自己的。
在林见鹿的脑海里,那个声音,是她在眼盲时陆安南的,温柔干净,却给她无限的力量。
回到家,林见鹿很是彻底的给自己洗了个澡,在浴缸里泡得自己的指尖都发白了才起身,抹上香体乳,刷干净每一颗牙齿,让每一缕发丝都柔顺听话。
她将自己的这句身体当成了贡品,细心对待,准备去完成最后的献祭。
看着落地镜里未着片缕的躯体,纤瘦,但是曲线分明。牛奶里泡出来的肌肤如同羊脂玉一般雪白,因为很少在户外活动,有种接近于病态的透明感。
她穿上了衣服,一件她当初兴冲冲买来准备与陆安南去度蜜月穿的红色长裙,简单的款式,但是穿上之后气质尽显,将所有的优点毫不保留的流露出来。
这件衣服,她收了四年,原本以为,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穿。
林见鹿给自己细细的上了妆,描眉,眼线……最后,是唇上的那一点艳红。
镜子里的女人,美得攻气逼人,一反平日里看起来素净柔弱的姿态,像一朵开在黄泉畔艳丽的彼岸花。
七点半。
司机将她送到维纳斯酒店的门口,林见鹿做了许久的心里建设才下了车。
看着眼前这金碧辉煌的酒店大门,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从胸腔里跳了出来。
说来可笑,她盛装赴约,为的就是她结婚四年的丈夫说要给她一个孩子,这件原本应该新婚之夜完成的事,竟然是在这样的局势下被迫进行。
林见鹿终于走了进去,她扫视着大厅里形形色色的人,发现有许多人的眼光在她进门时眼光便落在了她的身上。
其中大多数都是男人,那种毫不掩藏的炽热的光,让她觉得很不自在。
“您好。”林见鹿走到前台,礼貌的问询接待人员,“请问陆安南先生开的房是哪一间?”
前台小姐打量了林见鹿一眼,翻了翻电脑里的记录,摇了摇头。
“不好意思小姐,我们这里,没有一位叫陆安南的客人。”
林见鹿眯了眯眼睛,疑惑。
难道,果真是陆安南又将她戏耍了一番,还是说,他要放她的鸽子?
但是转念一想,陆安南身为唐人集团的总裁,恐怕不会用自己的名字来订房间。
“那麻烦您再查一下,没有唐人集团的订单?”林见鹿仍旧保持着礼貌的姿态。
前台小姐搜寻了一下,不一会,看着屏幕的眼神聚了光,“中午的时候,唐人集团的王秘书确实有过一个订单,是总统套房,请问您是……”
林见鹿从包包里拿出了自己的身份证,“我是唐人集团总裁陆安南的妻子,这是我的证件。”
前台小姐盯着林见鹿手里的身份证,逐渐张大的嘴巴已经表达了她的惊讶。
唐人集团,是桐城里数一数二人尽皆知的大企业,涉及的领域从地产到日化,几乎是以垄断的形式包圆了人们的衣食住行。
而眼前的这位漂亮女人,竟然是唐人集团的少奶奶?
“好……好的。”前台小姐许久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却强装镇定的制作房卡。
林见鹿将证件和房卡收好,上了直达顶楼的电梯。
临门,原本做好的一切心理准备突然又变得摇摇欲坠起来,靠近感应区的房卡在她的手中颤抖了一下,最后,还是咬了牙,开门。
房间里很暗,没有开灯。
林见鹿的高跟鞋落在地毯上失去了声音,她走进去,将门关实。
门边有胡乱脱下的男士皮鞋,一路往里,还有被随意扔在地上的西装外套和领带。
林见鹿弯下身子将这些东西都整齐归置好,整理西装的时候,她闻到了一股浓重的酒味。
他喝酒了?林见鹿蹙眉。
卧室里也没有开灯,只有洗手间里传来哗哗的水声。听见这个声音,林见鹿的心里却反而安定了下来。
她许多次都听过这个声音,陆安南回到她住的房子里,总是洗个澡然后又匆匆出门,连句多余的话都不会和她说。
林见鹿脱了外套,看着铺着柔软被子的大床,没有多想,直接躺了上去。
黑暗之中,她清楚的听到了浴室门打开的声音,男人挺拔的身影在门口停留了一阵,可能是讶异于床上出现的女人,但是很快,他便直接掀开了被子躺了上来。
“陆安南可真会办事,美女,你身材很好嘛。”男人的声音里染着欲望。
林见鹿猛然睁大了眼睛。
怎么会,不是陆安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