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太太。”面前的医生穿着一身刺眼的白衣,手里拿着厚厚的检查结果。“情况很不客观,您的抑郁症已经是重度了,吃药已经无法控制,尽快住院吧。”
住院?
林见鹿愣了一下,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发呆。
“可我不想让他知道……”要是住了院,她生病的事,不就瞒不住了么?
“您的情绪很不稳定,需要有人一直陪在身边照顾,镇定类药物服用过多,也会有很大的副作用。”
“您是生病了,这种病,不丢人的……”
医生的嘴巴一张一合,林见鹿就那么看着他在说话,可是他说的什么,却一个字也听不见了。
……
寒夜露重。
林见鹿单薄的身子躺在床上,洗浴间传来哗哗的水声,林见鹿数着墙上钟表走过的时间,已经半个小时了,陆安南自回家后就一直呆在浴室里,甚至都没有正眼瞧她一眼。
她眨着眼睛,刚才吃了药,此时此刻已经到了要入睡的边缘,可是她不敢,她害怕自己一闭上眼睛,等再醒过来时,陆安南又已经不在了。
她换了姿势,脸朝着窗外的方向蜷缩着,许久,她终于听到了水声停下来的声音,再随后,床的那一头往下一沉,陆安南躺了下来。
四年,哪怕是过了四年的时间,哪怕是她吃了安定药,察觉到陆安南向她靠近林见鹿还是抑制不住的脸上一红,就连呼吸都开始因为紧张而变得急促。
“安南。”林见鹿的声音很小,她隔着不远的距离感受到了来自他身上的寒气,她转过身,想用自己的躯体去给他一丝温暖。
“别碰我。”陆安南冷冷的声音将她心里燃烧的小火苗浇熄。“要不是因为看在我母亲的面子上,我见都不想见你。”
林见鹿心下一沉。
房间里灯光很暗,她的眼眸像是黑夜的星光,也只有在陆安南存在的时候,林见鹿才会有这样的眼神。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林见鹿卑微到了骨子里。
她是桐城最尊贵的女人。因为她是桐城首富穆向东的外孙女,也是林氏地产唯一的继承人。
可是,因为生来眼盲,她在黑暗之中活了20年,还没有好好适应这个世界的色彩,她便成为了陆安南的妻,从此,她的世界里,就只有陆安南。
所以,身份尊贵又有什么用?20年的黑暗岁月,造就了她的小心翼翼,造就了她在他面前,永远都抬不起头来。
陆安南的余光将林见鹿扫了一圈,冷声一哼,“你这样可怜的样子,还是去装给我母亲看吧,只有她才会同情你,而我只会觉得恶心!”
陆安南这么说了一句,卷了被子,背对着林见鹿,睡下了。
她穿着单薄的睡衣,这是她为了他精心准备的,丝质的材料就如她的皮肤一样光滑,深v的款式,将她胸前的傲人尽显。
她本不爱穿这个颜色的衣服,一直以来,她的服装都以黑色系为主,可是她在陆安南书房的桌上看过一本相册,相册上,那个与他站在一起的女人,就总是穿着浅色的衣衫。
林见鹿是个精致的人,不管是容貌还是身材,在男人的眼里绝对算得上是绝色,可是,唯独陆安南,从没有将她放在眼里,而她,竟也要靠着模仿别人的穿着去吸引陆安南的注意力。
“安南。”这一次的林见鹿,显然比以往更大胆了些。
她朝着他蹭了过去,被子下,她的身体从后面环住了他的腰背。
陆安南的身子一颤,显然也没有想到她会有如此举动。
是啊,以前的林见鹿,总是逆来顺受,每每他大声说几句话,就只知道委屈的掉眼泪。
她有什么好委屈的?不过就是靠着一副可怜的样子博取同情罢了。
“安南,我订了下个星期去三亚的机票,桐城太冷了,我们去那边过冬好不好?”林见鹿的语气中带着恳求。
医生跟她说,她绝不能再单独一个人呆在房子里,她需要有人陪,最好是她所喜欢的人。
“你抽什么风?”陆安南一把将林见鹿甩开,力度之大,让林见鹿的胸口像是生生的挨了他一拳,疼得她呼吸一滞。
陆安南在床上坐了起来,拉开了距离,他这才看到林见鹿身上穿着的衣物。
四年的时间,他们很多次都睡在同一张床上,可是他从未碰过她。
他还是第一次见她这副样子,微卷的发丝垂落在肩头,细长的腿暴露在空气之中,月白的睡裙与她的肤色融为一体。
他的小腹像是凝成了一团火,不知道是因为气的或是其他。
“安南,我们连蜜月旅行都没有去过,这一次,你就当满足我一个愿望吧好吗?我已经跟妈妈说好了,公司的事,她会派人盯着的……”
“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陆安南一听到这话,怒气立马就升腾了上来,他扯住了她的裙角,像提布娃娃的一样把她拎了过来。
“林见鹿,你不要以为你手里有林氏就可以为所欲为,你不要觉得有穆家做靠山就可以骑在我的头上,我告诉你,老太太稀罕这些,我可不稀罕!”
这件事是陆安南的逆鳞。
因为当初,他的母亲,就是因为这些权势与利益,才会逼迫他娶了林见鹿。
父母双亡,林见鹿的手上有整个林家和穆氏的股份,是多少人都抢着要的香饽饽,所以,这也变成了她在陆家耀武扬威的筹码,不仅让他背上了靠女人的名号,还硬生生拆散了他谈了五年的女朋友。
“我从来都没有这么想过。”林见鹿的眸子盛着一汪清水,“安南,你想要的我都给你了,林家所有的生意,哪怕是顶着那群股东巨大的压力我都全权交给了你,我是你的妻子,我的就是你的,我只是想要我的丈夫能够陪陪我,难道这也过分吗?”
“丈夫?”陆安南突然笑了。
他的眼神从愤恨一下子变得阴鸷,带着一股蚀骨的寒意。
“林见鹿,这个陆太太的身份你是怎么得来的你自己不知道吗?果然是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夺人所爱做小三这种事,也只有你才能做得出来吧!”
陆安南的手松开了,林见鹿失去了支撑,倒在了床上。
“你以为,你穿成了这样我就会对你有性趣?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你最好认清自己,你根本就不及她万分之一!东施效颦,还是别做梦了,我哪怕是出去piao,都不想碰你。”
陆安南下了床。柔软的床垫又恢复了平整的模样,林见鹿的眼睛盯着天花板,随着门被关上时传来的“砰”的一声,眼泪在一瞬间决堤,无声的滑落,消失在被子里。
有娘生没娘养……夺人所爱做小三……
陆安南从来杀人不见血,字字都往她的心里扎。
可是,她一生从没做过错事,为何会落得这个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