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昊然的语气里充满了惊讶。

我勉强的挤出了一个还算不难看的微笑出来，“好久不见。”

“嗯…好久不见。”他顿了顿，也对我笑了笑。

一旁的黄毛章看到我和楚昊然寒暄，显得有些不耐烦。

“我说小子，你可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啊！”黄毛章比楚昊然矮了大半个头，可是气势一点也没有弱。

以前我认识的黄毛将是一个胆小怕事的，见了赵勇华都点头哈腰的。

酒壮怂人胆，这句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我最后再说一遍，你走不走？”楚昊然冷冰冰的说道。

“你很拽啊？！”黄毛章见楚昊然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气急败坏的拽着拳头就要挥了上来。

楚昊然用手一挡，一个反手，三两下就把黄毛章打到了地上，鬼哭狼嚎，长痛不已。

“我早就警告过你了。”楚昊然说完这句话之后，拉就我的手就离开了。

一路上我的心狂跳不已，感觉脸上也是滚烫滚烫的。

走了大概十五六分钟的样子，这条街算是走到尽头了。

黄毛章已经被我们远远的甩在了后面，楚昊然停了下来。

“我们好像有几年没有见了吧？”楚昊然笑着问我，“那边有家咖啡店，我们去喝杯咖啡怎么样？”

我点点头，想着今天楚昊然为我解困，怎么着也得请人家喝杯咖啡吧。

“我刚才算了一下，我们好像是三年多都没有联系了吧？”现在时间还很早，咖啡店里除了我们一个客人也没有，他的声音温柔而有力地环绕在我的耳朵里。

“嗯。”我还是紧紧的低着头，心不在焉地用勺子搅拌着咖啡，不敢去看他那清澈的眼睛。

“我记得最后一次见你那次，是我和顾琛去写生的那一次，跟你远远地打了个招呼，可是你好像没有看见我们一样，就跑了，哈哈。”楚昊然轻声笑着。

我的脸越发的红了，搅拌咖啡的动作，有顺时针又变成了逆时针。

“不好意思啊，上次我其实看见你们了，但是我突然有点事情，所以就……”我临时编了一个理由来搪塞他，其实这些年我一直在想着一个事情，就是如果当时我和他还有顾琛走了之后，我的人生会不会又是另一个样子？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楚昊然不经意地问我。

他是无心的一问让我的心里有些酸涩，原本再普通不过的寒暄此时也变成了一根根扎在我心脏上面的刺。

只要轻轻的一触碰，便会痛彻心扉。

“还好，你呢？”我忍不住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那一瞬，我又惊慌失措的低下了头。

与他眼睛里那抹纯净相比，我是污秽不堪的。

“你身体不舒服吗？”他看出了我有些不对劲，询问着我。

“没，没什么……”我赶紧摇头。

“当年高考之后，我爸便送了我去美国念书，今年也毕业了，顺便就回来和以前的高中同学老朋友啊聚一聚。”楚昊然说道。

当年的我虽然只有十三岁，可是郑叔为了能让我和郑琳琅互相有个照应，就把我和十五岁的她安排在了一个班级。

楚昊然他们的年龄都比我大。

……

我喝了一口咖啡。

心里的苦涩要比舌尖上的多一千倍，一万倍。

如果当年郑郑琳琅没有将我带到林子里去的话。

我是不是和他一样，也毕业了呢？

或许这个时候我并不是在这里喝着咖啡，和所有毕业的普通大学生一样，在满大街的找着工作，在数不清的公司里进行着一轮又一轮的面试吧。

比起现在这样的日子，觉得那样的生活比较踏实和安心。

“沈雁？”

“啊？”楚昊然喊了我几声我才回过神来。

“你现在在做什么呢？还是说也是刚毕业？”楚昊然问道。

“我啊…我已经工作几年了。”我笑道。

“这样啊……”楚昊然的眼里先是闪过了一阵惊讶，再然后又恢复了平静。

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了起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生疏。

“不好意思啦，我待会儿还有点事情，今天谢谢你了啊。”这样的气氛让我很不舒服，在他的面前，我觉得自己已经快无法伪装了，索性随便找了个借口，准备离开这里。

“恩，那好吧，我就不耽误你了，这样吧，你留一个你的联系方式给我。咱们老同学好多年没有见了，今后可得找个机会好好聚一聚。”楚昊然顿了顿，“琳琅她也挺想你的，我们大家都想不通，为什么当年你要离开？”

我一句话也没有说，微笑着从包里拿出一张便签纸，写上自己号码之后递给了楚昊然。

对于当年发生的事情，我一点也不想去回想了。

刚开始的时候我曾恨过郑琳琅，可是后来自己也就想开了。

我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个外人而已，不管郑叔，郑婶对我多好，我始终是一个外人。

而我是个外人，或多或少也抢走了本应该属于郑琳琅的爱，我不怪她。

现在那件事情也没有必要告诉楚昊然了。

本来说自己应该清楚昊然一杯咖啡的，可是他抢在我前头，把钱给付了。

“一个女孩子在外面打拼不容易，以后凡事都得多注意，多小心啊。”离开的时候他认真地对我说着。

“嗯。”嗓子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我点了点头。

在纸醉金迷的三年多里，我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这一个个黑暗又孤寂的夜里，不知道惊醒了多少次。

虽说楚昊然的这番话对于普通人来说只是简单的关心，但对我不一样。

就像是在海浪上漂泊了许久的船只，突然看见了灯塔一样。

有光，就有希望。

可是我已经没有了拥有希望的权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