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唯唯诺诺地点头,生怕他一生气,那啤酒瓶子就当头砸下来。
赵勇华安排我住到二楼的一个房间里。房间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硕大的木床,上面铺着大红色的床单、大红色的被子。我拎起来凑到鼻尖闻了闻,是妈妈身上劣质香水的味道,刺得我直想吐。
“想要什么,爸爸给你买,乖女儿。”
一回头,赵勇华倚在门边笑眯眯看着我,一双眼睛刺溜刺溜地在我身上打量。我赶紧摇头,不敢跟这个可怕的男人提任何要求。我只希望自己好好活着,活到出人头地的那天,回去把弟弟接到身边。
我就这样在赵勇华家住了下来。
他今天四十岁,身边却只有我这样一个假女儿,听他的姘头们说,赵勇华有生育问题,她们都想给他生孩子,可最后谁都没怀上。
赵勇华有很多姘头,每次家里来了女人,他都让我叫“妈”,即使有的女人看上去不过大我五六岁。我次次忍着恶心,都叫了。那些女人便很开心,或许是为了讨好赵勇华,每次都给我带各种各样的礼物,有衣服,有口红,还有气味浓烈的香水。
我都不喜欢。赵勇华勒令我穿上她们给的衣服,要是不穿的话只能选择赤身裸.体,反正他是不会再给我买衣服的了。
那些裙子要么短要么露,在我单薄瘦弱的小身板上极不合身。每次穿着去镇子上的学校,总有染着黄毛的小混混冲我吹口哨坏笑,只不过他们都不敢上前来,因为我是赵勇华的女儿,而赵勇华,是镇子上最大的皮条客,背景了得。
我祈求赵勇华,能不能穿这些衣服?我宁愿穿你的衣服,也不要穿这些出去让人家笑话。
赵勇华的眼神变了,扔出一件白色衬衫:“穿。”
我终于有了件正常的衣服,在宽大衬衫的掩护下,身上那条姘头送的紧身裤便不显得那样紧了,同学们看我的眼神依旧很怪,但不会有人下流地偷瞄我裸露的肌肤。
然而让我感到不安的是,这几天来找赵勇华的姘头,晚上出来喝水时身上套的都是他宽大的衬衫,两条白花花的腿儿就这么露在空气中,每走一步都能看到黑色的蕾丝内裤。
我感到恶心,并且无所适从。我不愿意再碰赵勇华的衣服,这让我感觉自己也是那种不堪的女人。好在学校开始统一规定要穿校服,我终于解决了自己的难题。
转眼间我十六岁了,在赵勇华身边已经生活了三个年头,这三年来我见识过他无数的姘头,有的只来了几次,有的能一直呆在他身边。我在无数个夜里忍受隔壁房间里传来的游戏声,有一次睡到半夜,竟有女人闯进来拉我:“一起玩啊乖女儿。”吓得我下半夜都没敢合眼。
赵勇华看我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越来越像看着他的那些女人。我长大了,龌龊的事见得多了,也开始有了洞察力。镇上的人都说我是赵勇华的小姘头,毛都没长齐就跟了他,我不去分辨,因为他们根本就不信我。
我无数次试图逃跑,可每次都是被赵勇华的好哥们抓回来,狠狠地打上一顿,再饿上几天。我打算考一个好高中,然后离开这个小镇接着读书,可万万没想到会在考试前夕遇到以前的同学。
那天我被赵勇华支使着去买酒,拎着购物袋走到小镇的河边时,正好遇到楚昊然在那里写生,顾琛在旁边叼着根烟钓鱼。三年没见,他们长得越发高大英俊,我以为他们没有认出我,没想到顾琛一口叫出了我的名字。
“沈雁!”
我惊吓之下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旁边围观楚昊然画画的人拍着手笑道:“呦,你们认识她啊?她可不得了了,小小年纪就做了镇子里黄帮头子的小情人呢!”
不,不是这样的!我忽然无比想要辩解我不是那种女孩,但此刻我却什么都说不出来。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我抱起手中的袋子,头也不回地跑开。
身后有目光一直追随着我,我如芒刺在背地跑回家。赵勇华已经坐在餐厅里等着我了,一见我就骂:“妈的让老子等这么久,你是爬着去的吗!”
我一言不发地将酒放在他面前,转身想上楼,却不想被他一把抓住,提起来按到桌子上。
“小婊.子,吃我的住我的,还他妈给老子甩脸子!你当你是仙女啊,啊?!老子今天就办了你,免得你天天出去勾三搭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的德行!”
赵勇华骂骂咧咧,粗砺的大手开始撕扯我的校服,很快,我的校服外套被他丢在地上。天太热,我里面只穿了件白色抹胸,剧烈的挣扎中,我看到赵勇华的眼睛泛着狼一样的光,大手伸到我尚在发育中的前胸,狠狠揉捏了几下。我痛得眼泪差点挤出来,混乱中我摸到冰凉的玻璃瓶子,操起来用力朝压在身上的人头上砸去。
“咚”地一声闷响,抓着我的手臂终于松开了,赵勇华倒在地上,头上血流如注。
我颤巍巍起身,把几乎被扯破的抹胸拉上去,捡起校服紧紧裹住自己。地上赵勇华捂着头哀叫:“小贱货……给我叫医生,快!”
我没有理他,从他放在沙发上的上衣口袋里掏出钱包,拔腿就跑。这一次,我一定要离开这里!
小镇上只有公交,我在公交站台心急如焚的时候,忽然看到对面熟悉的人影。方才见过的,我的两位老同学。
“喂——”我冲他们挥手,希望能跟他们一起回去。郑琳琅虽然一心先把我扔出来,可郑叔他们对我还是同情的。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看着手里的地图,并没有注意到我。我正要再大声一点,后面窜出来两个虎背熊腰的大汉,一把捂住我的嘴,将我带上了摩托。
出逃不到半小时,我又回到了赵勇华家里。“赵哥正在楼上挂水,等他醒来有你好受的,小娘皮,真是地狱无门你自来呀。”两个男人幸灾乐祸地冲我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