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筝原本是准备带着礼物来拜访的,但是因为还没见过周夫子本人,对他的脾性都没有摸清楚。
又怕送礼太过于唐突,让对方不高兴,所以这次过来只带了孩子的束脩。
却不想,就因为她没带礼物,反而让周夫子不高兴了。
“上门求人办事,连个礼都不带,未免也太不懂规矩了。”周夫人翘着胡子,不满地说道。
洛筝皱了皱眉,心里升起奇怪的感觉,哪有人这样直白地跟人要礼物的?
而且看周夫子这架势,肯定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
她抿了抿唇,虽然心里有些生气,但为了孩子读书,还是压下了心底的气闷,回了一句,“不知道夫子喜欢什么,所以不曾准备继续。”
周夫子哼了哼,明显有些不悦地说道:“那也不该空着手来。”
说完,他犀利的目光又看向了薄景,微微皱了皱眉,然后冷漠道:“你这孩子怕是都还没有启蒙吧?”
他的目光极具有侵略性,带着一种挑剔的恶意,让薄景本能地感觉到害怕,忍不住往洛筝的身边缩了缩。
洛筝感到很生气,脸色也忍不住沉了下来,口气不好道:“就是因为孩子还没有启蒙,所以我才送到夫子您这里来,请您教导孩子,帮他启蒙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薄景护在了怀里,隔绝了周夫子的目光。
周夫子淡淡地移开眼,刻板的脸上流露出几分轻蔑之色,淡淡道:“我看你家这孩子天资愚钝,根本就不是块读书的料,就算送来学堂,也定学不成什么,不如还是早早地领回家去,教他挖地种田,将来还能有个谋生的本事。”
他的声音可不低,也没有避讳着孩子,一副高高在上看不起人的样子。
薄景缩在洛筝的怀里,听到这话,小身子颤了颤,忍不住揪住了洛筝的衣裳,漂亮的眼睛里含着泪,软声软语道:“娘亲,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看到小包子这委屈的模样,洛筝一颗老母亲的心都快碎了。
她气得浑身发抖,眼神瞬间变得凌厉,再也不客气,直接对周夫子厉声说道:“夫子都不曾考教过我家孩子,怎知他不行?我看你根本就是因为我没有送礼,所以怀恨在心,故意贬低我的孩子!”
她是真的快要气炸了,小薄景本就因为之前被原主欺压,所以胆子一直都比较小,还有一点自卑。
现在周夫子放着薄景的面这样说,孩子若是受了刺激,今后岂不是更加胆小怯弱?
更甚至,若薄景的心理承受能力再差一点,很有可能因此而患上自闭症!前世她这种事可见得多了。
一点不夸张的讲,周夫子这番话,很有可能毁掉一个孩子的一生!
想到这里,洛筝的目光也变得更加凌厉凶狠起来。
周夫子也没想到,这个看着普通的乡下妇人,竟然还敢对他不敬,口出狂言。
最重要的是,洛筝戳破了他的心事,把他心底最阴暗的一面直接撕开,这让周夫子有些恼羞成怒。
他气得胡子都在哆嗦,一双小眼睛微微眯起来,迸射出阴狠的光芒,长袖一挥,气愤道:“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收你家孩子的!你们走吧!”
说完,他愤怒地让门口的佣人把洛筝母子两人给轰出去。
洛筝直接后退一步,避开了那些人的触碰,冷笑一声,嘲讽地对周夫子说道:“若是早知道官学的夫子竟然是你这等货色的人,那我还真就不会跑这一趟!”
她微微扬了扬下巴,冷漠道:“作为一个师者,连自己的品行都还没有修养好,也不懂得尊重学生,这样的人哪怕是才高八斗,也不配为人师表!”
说完,她直接抱着孩子转身就走。
周夫子心脏病都快气出来了,捂着胸口不停喘息,指着洛筝的手指都在颤抖,哆哆嗦嗦地道:“你……你你你……你这个粗鲁的恶毒妇人!老夫配不配为人师,也不是你个乡下野妇能评判的!”
闻言,洛筝的脚步微微顿住,冷笑回眸,“是吗?我一个乡村野妇没资格评判,那不知道学政大人他有没有资格呢?”
周夫子心头一震,错愕地看向她。
就听见洛筝接着说道:“我会去找学政大人,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跟他说一遍,让他好好看看,你这个人配不配当夫子。还有你这满屋子的金银玉器……”
说到这里,洛筝勾唇冷笑一声,嘲讽地说道:“该不会都是从学堂里那些孩子的父母那里要来的吧?”
周夫子眸光闪烁了一下,明显有些心虚。
一瞬间,洛筝更加坚定了自己心里的想法,冷笑了一下,抱着孩子就走。
这下子周夫子反而急了,赶紧让人把她拦下,“小妇人,你等一等。”
周夫子老脸上的皮都在抖,咬着一口牙,不甘心地说道:“有话我们可以好好说,你何必这么着急呢,我刚刚那是玩笑话,这事儿咱们还可以再商量的。”
洛筝却不为所动,她才不会把孩子交给这种人来教。
周夫子这回是真的急了,赶紧给下人使眼色。
周家的管家婆子第一个反应过来,赶紧上前来拦住洛筝,陪着一张笑脸道:“小娘子,不如留下来喝杯茶吧,我们家老爷也说了,孩子念书的事情还可以再商量。
您也不要冲动,毕竟整个西坪镇也就只有我们家老爷这一个夫子,你今日若是冲动离开了,以后你家孩子可不好再寻别的先生了。”
洛筝的脚步顿住了,一来是真的走不了,二来这婆子半是商量半是威胁的话还是起了点作用。
她看着怀里的小包子,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妥协了。
虽然她的确可以去学政大人那里投诉,但是如果事情真的闹开了,真惹怒了周夫子,对方怀恨在心,很有可能给她们家使绊子,让其他的夫子也不敢收薄景。
为了一时之气毁了孩子的前途,不值得。
心里思量再三之后,洛筝还是没有走。
不过她也没有立刻表现得很想留下,只是微微挑眉,冷淡地看向周夫子,“说吧,你想怎么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