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呀,万一出什么事你这就是造孽啊!”
“这小囡真是太不懂事了!快让人下车呀!”
宋微窈一脚踢开想把她拉走的大婶,死死抓着车厢门。
“这个人是人贩子!不能让他下车!”
整个车厢为之一静。
所有人都齐刷刷看向跪在地上的憨厚男人,不敢相信宋微窈的话,又怕万一真是人贩子,也不敢再喊她让开。
眼看停靠站时间就要过去,人贩子面上涌起凶狠之色,朝着宋微窈身后大喊。
“毛头,过来把这丫头拉开!”
然而那个一直背对着他的“毛头”转过身来,却是另一张陌生的脸
人贩子心里一阵发冷,终于意识到,这头车厢的同伙也和他刚才看出不对劲的那个一样,都是别人穿了同样衣服装的!
他反应极快,周围乘客还没意识到他刚才那句喊声已经暴露,他就迅速扔了行李和那个昏迷的女孩,从腰间摸出一把弹簧刀朝着宋微窈冲了过去。
眼前狰狞的男人和记忆中重叠,宋微窈脑海一空,下意识的就抬脚踹了出去。
乘客们发出惊呼。
这是上辈子君晏教她的,她眼盲后逐渐学会了听声辨位,君晏就教她在确定敌人位置后怎么能一招制敌。
可惜,这辈子的宋微窈只是个缺乏锻炼的十六岁小姑娘,力道不够,人贩子被踹的向后趔趄一步就站稳了。
车厢前后伪装成人贩子同伙的乘警,以及其他埋伏着的乘警围拢过来,乘客们自觉后退。
中心圈只剩下宋微窈、人贩子、君晏。
人贩子孤立无援,到这时候才明白,他们栽在了这趟车上。
他双目赤红,嘶声大喊,“你们都滚开!让我下车!不然我捅死一个算一个!”
乘警还想试图和他沟通一下寻找突破口,站在人贩子身后的君晏蓦地用手臂勒住了那人贩子的脖子。
君晏猛地向下压低身子,让人贩子无法站立,拖着他脖子往后退了好几步,再狠狠摔在地上。
“放开老子!”
人贩子像是掉入陷阱的野兽,疯狂挣扎。
君晏用尽全力才能按住对方,脖颈蹦出青筋。
离他最近的乘警迅速上前一脚踢向人贩子抓刀的手。
然而这动作晚了一步。
雪亮的刀刃刺入君晏的左肩,鲜血喷溅。
宋微窈眼前一黑,下一秒不管不顾的冲上去拼命狠踹那个人贩子。
“王八蛋!”
“你居然敢用刀扎他!”
“我踹死你!”
“混账东西!”
接下来所有人就看着这个表演了一路骄纵的小姑娘,像个被激怒的小母狮子,险些真把人贩子给当场踹死。
先前拿了五块钱换座位的大婶过来拉住她,“小姑娘,别踹了,翻白眼了,等下要死了!”
其他乘客纷纷劝着,“有警察在呢,小囡别气了啊!”
宋微窈用力过度,自己站着在那大喘气,乘警赶忙趁机把人贩子拉走。
再不走真要被小姑娘踹死啦!
宋微窈缓了几口气,又扑倒君晏身边。
“伤口深不深?”
“我们现在下车吧!”
“要马上去医院的,还不知道那刀干不干净,要打破伤风针的!”
君晏按着肩膀上的伤口,看向宋微窈的目光亮得有些渗人,好像要把小姑娘为他发怒,为他担心的每一丝表情都记下来。
列车长赶过来,朝着他们催促。
“我联系了这边的医院,你们快去医院。”说完又跟宋微窈说,“小姑娘,你到车站派出所,会有人帮你联系家里人的!动作要快,我只申请到三分钟的延时出站!”
君晏对列车长道了谢,让苏志军扛上行李,带着宋微窈一起下了车。
车站这边已经知道有人见义勇为受伤,有人在站台接应。
穿制服的女人四十来岁,有点富态,办事很有条理,一边带着他们往外走一边说安排。
“小同志,我们现在送你去医院,不要担心,不会有事!”
“让你的同伴先在车站等着,车票我们车站免费给你们补!”
苏志军像个迷茫的陀螺,扛着行李就被塞进了站台值班室。
宋微窈抓着君晏的衣摆死活不撒手,睁眼说瞎话。
“大姐,我跟着我哥一起去医院!”
大姐的目光在她和君晏之间转了两圈。
“你不是那个被拐的女孩吗?他怎么成你哥了?”
在火车站工作几十年的人,那真是特别不好忽悠。
宋微窈振振有词,“他从人贩子手里救了我,以后就是我哥了!我得跟着去医院,还要照顾他才行!做人要知恩图报!”
最后一句话格外的铿锵有力。
大姐十分感动,拉着宋微窈一起带上了车。
两个小时后。
君晏靠坐在病床上,看着宋微窈拿着两个空罐头瓶来回倒热水,等烫人的热水迅速变温了,两手捧着递给他。
“你喝点水,我出去给家里打个电话,马上就回来。”
女孩嫩白的指尖被烫得通红,君晏隔了一秒才把那杯水接过来。
不等他说句谢谢,宋微窈就像是一只翩飞的小蝴蝶冲出了病房,只留给他一角裙摆飘扬。
隔壁病床的年轻男人羡慕死了,“你女朋友可真好。”
长得漂亮,心疼男人,又乖又甜的,啧啧,这小子真好命。
君晏耳根微微发红,他张了张嘴,眼神闪烁着,最后也没把那句“她不是我女朋友”给说出来。
因为是过来照顾见义勇为好同志的,宋微窈十分轻松的就在护士站借到了电话用。
但是要拨号的时候,宋微窈却迟疑了。
上辈子,她跳崖后被好心人救起,送到医院,联系上了家人。
但是继母挑唆,同父异母的弟弟还有继母带来的那个拖油瓶姐姐一再闹腾,最后父亲就真的把她送到了乡下,当做没有她这个丢人现眼的女儿。
一直到后来,继母卷钱带着两个孩子跑路,父亲破产自杀。
这中间隔了将近十年,足够将她和父亲的亲情磨得涓滴不剩。
宋微窈呼出一口浊气,动手拨号。
“喂,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