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如意从一旁的马车上下来,笑容得体。
“阿歌,你上次说是娘家的东西,不敢卖。我找到余家,你亲爹说能卖,且收了三十两银子。
现在没有问题了,你早点到镇上去教会我的绣娘,让我早点回本,可以吗?”
余挽歌嘴角一勾,一抹冷笑在唇边出现。
余镇东这个老不修的,竟敢私自卖她的东西,且半文铜钱都不准备给她。
她有这么好说话吗?
本来一个手鞠球手艺不算什么,她有几十种图案的记忆,能做出各种繁复的手鞠。
可她凭什么给余家,给余镇东?
凭他们轻视原主,并间接导致了原主的死?
凭他们对她毫无尊重,见到肉就跟疯狗一般扑上来?
凭他余镇东即使卖了她,还不给她一个笑脸?
呸。
做梦还来的快一些。
余挽歌朝余镇东盈盈一笑,眼底却没什么温度。
“我没读过书,但是公平交易的原则是懂得的。余童生收了银钱,自然该余童生交出货物。找不上其他人。”
又转头对着郑如意笑的温和:“您不该找我呢。我没收钱,也不能卖技术。”
余镇东极其不耐烦,冲余挽歌吼:“老子让你教,你就麻溜的教,哪来那么多废话?信不信老子打死你。”
啧,好怕怕哦。
余挽歌内心烦躁,表面还不能表现出来。
神特么以孝治国,给了余镇东这样的渣男许多特权。
她挂着标准笑容,声音软软的重申态度:“不。”
多说一个字都浪费力气。
郑如意一脸为难的看向余镇东。
被女儿毫不留情的拒绝,余镇东勃然大怒,吼声大得地面似乎都在抖动。
“余挽歌你个不孝女翅膀硬了是吗?不把老子的话当回事,小心老子去县衙告你。让你身败名裂,让你夫君再也没法科举。”
余挽歌丝毫不怵:“余童生我问你,囍字……绣法,姑且说绣法吧,跟余家有半文钱关系吗?”
余镇东嗤笑:“怎么没有,你自己跟如意掌柜说是娘家教的。你别不想承认了吧?”
“我问的是跟余家有没有关系。”
“当然,你娘教给你的。”
余挽歌步步紧逼:“您也知道是我娘的嫁妆私产呀?您有什么权利处置我娘的私产,余大童生?”
余镇东白眼一翻:“技术老子已经卖了,银子收下花光了,你不能眼看着老子去死。”
余.男泼妇.镇东再次使出贱招,余挽歌勾勾唇角,慢条斯理的说:
“正好我也想去镇上你任教的私塾问问,抢夺前妻嫁妆私产的人,够不够格教书育人?”
“你敢。”
“我当然敢。动动嘴皮子而已,还能有人把我给吃了?”
见父女俩僵持不下,郑如意等不得了,她放着铺子生意不做,不是来看人吵架的。
余挽歌脾气如此之倔,她得再想办法徐徐图之。
毕竟她求的是财。
款款走到余镇东面前,她说:“余童生既然不能提供技术,就将三十两银子还我。”
余镇东手指一伸,指向余挽歌:“问她要,父债女偿,天经地义。”余挽歌冷哼一声,拎起东西,转身就走,徒留余镇东在原地暴跳
如雷。
身后郑如意闲散的声音传来:“按理,三十两银子的欠款,我应该先找私塾,再找余家,都不够的话,最后才找出嫁女。”
余镇东说了什么,余挽歌没听见,也不关心。
想从她这里捞好处,没门。
跟余镇东吵的地动山摇都没见人围观,余挽歌觉得不正常。
太不正常了,再农忙时,都会有一些爱吃瓜的四处凑热闹,今儿一个都没有。
回去才知道村里有老人过世,村民都到这家帮忙,装殓的装殓,做杂事的做杂事。
村里但凡遇到红白喜事,都是全村人一起忙活。
即使平时有龃龉的人家,此时也会团结在一起,齐心协力把事情办了。
前世时,商业发达,人心淡漠,已经不会有这样集体办事的时候了。
余挽歌吃了一碗面条后,一个人先去过喜丧的白家,被安排了煮茶的任务。
东山村属于小丘陵地带,茶树比较多,每年春上,家家都会摘一些茶叶回家自己炒制,然后管上一年。
祁家有几十棵茶树,早在十多天之前,还是芽茶阶段,余挽歌为茶树搭建了专门的遮阳棚,为做抹茶做准备。最早的一批,已经快能采摘了。
边琢磨抹茶美食,边独自在火塘边,坐在小板凳上烧水煮茶。
十几壶后,感觉一片阴影笼罩下来,抬眼一看是祁墨辞。
她的欢喜溢于言表:“三哥回来了。吃过东西吗?”
在不熟悉的环境里,忽然遇到熟人的感觉,就跟见到亲人一般,心里踏实。
火光映着她那张宜喜宜嗔的娇艳的脸,粉嫩白皙的皮肤上似乎都镀了一层光。
一双通透的眼睛流光溢彩,仿佛下一秒,她眼底的开心就要溢出来一样。
见到他这样高兴的吗。
祁墨辞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刚刚那一瞬,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欢喜。
“吃过了,今晚全村人都得熬夜陪老人走最后一程,你清醒些,别在火边打瞌睡。有事找我,我在后山帮忙挖坑,明早帮忙填土。”
余挽歌心里越发踏实:“嗯嗯。”
一到夜里,灵堂里有人打鼓唱歌跳舞,余挽歌烧水之余,便去看村民迎着鼓点,唱高亢欢乐叙述死者生平的丧歌,跳类似战舞和祭祀仪式的舞蹈。
一点哀伤的情绪都没有。
用载歌载舞的欢乐形式恭送死者,余挽歌第一次见,深觉有趣,目不转睛的看了一整晚的歌舞。
翌日天微亮,死者被抬到后山下葬,直到坟茔全部整理好,她的煮茶工作才完成。
一身疲惫的回家补眠。
下午醒来时,听到外面有说话声。
是祁大丫的。
“三弟,明日清明,我带孩子们回来给咱爹咱妈上坟。家里住不下,你姐夫就没来。”
“三舅,三舅,舅娘呢?我好想她……”
“三舅,我也想舅娘了,你带我们去找她。”
被人惦记的滋味无比美妙,可余挽歌无心品尝。她被另外一个信息整懵圈了。
晚上要在家里住?
家里总共两间卧室两张床,要怎么住?
公开她和祁墨辞假夫妻的事实,然后她和祁大丫一间房,祁墨辞带两个外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