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西西连忙坐起来:“爷,我去换衣服了。”
傅川哼了一声,黑着脸松了手,转身走了。
他一走,芝兰就难受起来:”爷怎么这样?!她还没过门呢就这么护着,这以后要是真成了侯夫人……“
池西西捂着肚子爬起来:“想那么多干什么?他要是真不来着溪兰苑,还能太平很多。”
反正来了,她也是没有孩子的,所以,都一样。
她今天原本是不打算出门的,现在却不得不出去,腿疼,肚子也疼,还真是多灾多难,今天这一天,看起来不会太好过了。
临出门的时候,芝兰把一个汤婆子塞进了她怀里,她舒了口气,沿着近路慢吞吞往惜荷院去,还不等到跟前,她就听见了一阵陌生又熟悉的笑声,她微微一愣,抬头看过去,这才发现那笑声,竟然是属于傅川的。
原来这个男人,也会这么笑。
她心里嘁了一声,心想笑起来真是一点都不好听。
可她的脚步却迟迟没能迈开,就这么远远的看着。
两人好像是在下棋,白落樱显然是输了,她不高兴的丢开棋子:“傅大哥太过咄咄逼人了。”
傅川被指责了也不生气,仍旧笑吟吟的:“对弈自然以胜为目的,何来咄咄逼人之说?”
白落樱扭开头,似乎有些生气,傅川将棋子捡起来:“一局棋而已,若是不服,我们再来。”
冬冬忍不住插嘴:“侯爷也不说让一让我家姑娘。”
傅川的笑容淡下去,随意瞥她一眼,话却是对着白落樱说的:”你可要我让你?“
白落樱不悦的皱起脸:”傅大哥这么问,我就是赢了又有什么意思?罢了,胜败本就是兵家常事,这次输了,下次赢就是。“
傅川满意的点了点头,他最欣赏白落樱这一点,从不因为自己是女子而示弱,与他后院的女人都不一样。
他正想感慨一句,一抬眼就看见门口站着的池西西,虽然有帘子挡着,看不清脸,但那一件俗艳的桃粉色斗篷,满府里除了她再没有人穿了,简直活像是刚从窑子里接出来的。
傅川不自觉皱起眉头,也不知道池西西这穿衣打扮的习性什么时候才能改一改,他沉下脸:”来了就进来,在外头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池西西愣了一下,心道还真是说变脸就变脸,要不是你跑去威胁我,谁愿意来这里……
但傅川显然是没有求人的自觉的,而且他也不觉得这是在求池西西,甚至某种程度上来说,还是在帮她。
两人各有心思,傅川不理会池西西的心思,池西西也探究不到他的,只是这并不影响池西西摆出一幅笑脸来。
这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总不好对着恩客冷脸。
“爷,白姑娘。”
白落樱看她一眼,慢吞吞站起来:”池姨娘来了,快请进。“
冬冬不阴不阳的笑了一声:”可真难得,奴婢刚才去了一趟都没请动,还以为今天见不着人了。“
池西西:“……”
白落樱脸一沉:“冬冬!”
不知是因为傅川也在,她觉得失礼,还是这话的确有些刻薄难听,她有些听不下去了,反正这一声名字里,带了几分警告。
冬冬讪讪闭了嘴,没再吭声。
傅川倒是没说别的,只点了点头:“来捡棋。”
池西西认命的叹了口气,在溪兰苑使唤她也就算了,到了别人的地方,还是这副态度……
衣食父母,衣食父母,池西西默念了几遍,总算心平气和了。
她抬脚进了屋子,被热气熏得一哆嗦,立刻有些惊喜,要是知道惜荷院这么暖和,她早就过来了,哪用那么为难。
她脱了斗篷,傅川不自觉看过来,只瞧见她里面是一套艳粉色的棉衣。
傅川:“……”
他在期待什么?难道能指望池西西能有白落樱的品味吗?
白落樱撩起月白色的衣裳坐下来:”有劳池姨娘了……冬冬,送些点心茶水上来。“
冬冬不太情愿伺候池西西,但当着主子的面也不敢反驳,偷偷瞪了池西西一眼才出去。
但惜荷院不是溪兰苑,她这个大丫头还是有体面的,外头好些个小丫头让她使唤,因而她只是站在门口吩咐了一句,就打算回屋子里去。
可她刚抬起脚,身后就有人喊了一声。
”冬冬姑娘,侯爷可在这里?“
她回头一看,脸不自觉一红,有些扭捏的行了一礼:”原来是谢先生,侯爷和我家姑娘在下棋呢。“
来人微微一笑,比起傅川的冷厉威严,谢润称得上是谦谦君子,性情也温润如玉,府里的丫头有不少喜欢他。
只是旁人没机会,最多也就是远远的看一眼,冬冬却因为白落樱的缘故,经常能和他说得上话,那点心思就有些遮掩不住。
她紧紧握着帕子,一改刚才的颐指气使,态度殷切起来:“在呢在呢,先生进来吧。”
谢润点了点头,这才抬脚上了台阶,门口垂着半截竹帘,能看见有人在下棋,他没进去,在门边止住了脚步。
“侯爷,越国使臣到了,皇上宣您进宫。”
傅川一怔:“这么快?”
越国是大昌的友邦,当今太后就是越国公主,虽然并不是皇帝的生母,却备受敬重。
他丢下手里的棋子站了起来,白落樱神情有些古怪:“傅大哥要进宫去见皇上吗?”
傅川习惯性的冷硬微微收敛了一些:“嗯,你放心,答应你的事我不会忘的,眼下越国使臣已到,按照惯例,皇上会巡视江南,这正好是个机会。”
白落樱神情更加复杂,半晌才叹了口气:“尽人事,听天命,一切都有劳傅大哥了。”
傅川见她有些失魂落魄,本想摸摸她的头,可想着男女有别,到底还是没有动手,反倒垂眼看了看坐在地上发呆的池西西。
一屋子人都站着,她倒是自己坐的舒服,既没规矩仪态,也不懂察言观色。
傅川越看越不满,然而眼下不是教训她的时候。
他声音沉下来:“好生陪着白姑娘,不准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