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光线很暗沉,落在男人肩头的零星,衬得那清隽的面容,愈发冷如寒山翠玉。
江晚秋话落,就目不转睛地盯着身侧。
陆煜城面无表情,但是若刀裁的唇畔,微抿的弧线,还是透露出男人的微妙心情。
不悦?
谁惹他了?
还是这句话中有什么不顺耳的?
江晚秋暗自蹙了眉,还未捕捉,便看到了男人唇角的弧度,似乎转瞬成了自嘲,又夹杂着几抹意味深长。
“怎么了?”
“我说的不对?”
陆煜城似笑非笑,转头看向女人,挑起的眉峰,似一条了冷厉的剑锋,划过她的心口。
“确实。”
他语气中似乎意有所指。
“的确很有魅力。”
江晚秋心头突得一跳。
男人认真的眉眼,给人很深情的错觉。
她望着那雕塑般的轮廓弧线,抿了抿薄唇,无声的咽了口唾沫。
奇怪!
为何她看到男人深邃眉眼,里面有哀怨的意味。
不过看陆煜城的表情,也不是想要让人再问,江晚秋识趣地闭上了嘴。
宾利慕尚绕出碧水庄园,刚好看到熟悉的别墅里,走出的男人。
江晚秋长睫微微一颤,下意识的看向陆煜城。
江夜阑出现在她的别墅中,似乎情有可原,毕竟两人的身份对外是叔侄女。
但是陆煜城会误会吗?
江夜阑显然没有看到江晚秋他们,他似乎是很疲倦,微皱着眉,不悦的朝着身后的别墅看了眼,一道清秀的身影就从别墅中走了出来,眉眼顺从的走向江夜阑。
少年穿着米白色的风衣,内衬洁白的衬衫,乍眼一看,身量纤细,眉清目秀,宛如刚从大学中走出来的男子。
江夜阑和少年没什么接触,看起来很自然,亦透着几分疏离。
两人径自走向车库,宾利慕尚也在这一瞬间,驶出了碧水庄园。
“刚才那个是江氏国际的执行总裁江夜阑?”
陆煜城深邃的眸微敛,余光中不惊波澜地看向身侧的女人,声音带着暗哑而低沉。
江晚秋猛地抬头,直直地望向男人,和湛眸相撞,里面迸射出犀利的视线,让她无处遁形,所有的外壳在一瞬间瓦解。
“你知道?!”
话落,江晚秋就想扇自己一巴掌。
她问了一个蠢问题。
陆煜城和江夜阑都是沪城最矜贵的人,上流社会的人,自然也很可能有所耳闻。
陆煜城唇畔微扬,弧度是平和的笑意,但是那眼角的笑意,却是不达眼底。
“陆氏和江氏国际有过合作,有幸见过江总一次。”
江晚秋心头隐隐不安。
她并没有刻意地在陆煜城面前隐瞒身份,但是她毕竟已经是江家丢弃的人,理应不该再背负着江家。
可是,她怕。
怕那些流言再次如倾巢的卵,碎裂难全。
她没有开口,可是没想到陆煜城竟然是直接问了出来。
“江夜阑是你的二叔吧?”
江晚秋心一沉,艰难的点头,满眼晦涩。
“是。”
陆煜城唇角的弧线愈发抿直,眸底已经丝毫不遮掩的清寒一片。
车内,一时静默无言。
但是江晚秋可以领悟到男人此时的含义。
那是警钟,是他刻意提起,让她狼狈到无处遁形,却又不得不忍受的利刃。
江晚秋的心恍若被烈火炙烤,每一个呼吸,都能引发她心口的胆颤。
到了学校,陆煜城将车停在路边。
江晚秋下车,并未在校门口看到陆萌萌的身影。
“萌萌还没出来,我们先在这里等会。”
陆煜城停好车,走上来,拿出手帕,擦了擦石凳上的灰尘。
江晚秋扫了眼,坐上去,男人裹挟着荷尔蒙气息的身子就紧靠着她坐下。
“娱乐圈怎么样?”
男人似乎是百无聊耐,才随口提起一句。
江晚秋自嘲:“你看我不用带口罩,都不用怕别人认出我来。”
陆煜城清冽的眉眼微斜,落在女人脸上。
江晚秋其实很美。
她皮肤白皙水嫩,看不出年龄,但确实也还年轻。
饱满的额头,纤长如蝶翼的睫毛,秀致挺翘的鼻梁,不用任何口红增色就能亮眼的红唇,突出的唇峰,性感而迷人。
垂眸间,婉转多情。
含笑时,烟视媚行。
陆煜城不是没见过美人,却是没有见过这种美人在骨的风流韵致,是别人学不来,也整不来的,在脸谱化的娱乐圈确实亮眼。
但是却百年不红,一直混迹于N线。
这恐怕和那家人的打压脱不了关系。
陆煜城淡淡的扯唇,语气轻描淡写。
“你想红?”
“陆先生觉得呢?”江晚秋意味深长地看向陆煜城,不经意地目光中,竟让他微微失神。
江晚秋恍若不知陆煜城的眼神,自顾自道:“我喜欢演戏。”
“我们虽然学不来古人那套相敬如宾,但是我不希望再从听到‘先生’这个称呼。”
江晚秋微愕然。
“那叫什么?”老公?
她不由得红了脸。
陆煜城似笑非笑,波澜不惊。
“就是你心中所想的那个。”
江晚秋心头陡然急促的跳了下。
慢半拍的回味过来。
她这是被调戏了吗?
“我叫你‘阿城’。”
陆煜城轻微地点了下头,眼里划过一丝失望,转瞬即逝,看向江晚秋。
“晚秋?”
江晚秋点头。
她们从最开始的勾引,挑逗,纠结,到现在的平和的交换称呼。
似乎进展,都是反着来的。
江晚秋失笑。
脑中再次回想起她提起萌萌的母亲时,陆煜城脸上的表情。
那绝不是无动于衷和一刀两断后的决然。
他眼中的情意骗不了人。
可是既然有情,为何没看到萌萌的母亲,甚至陆煜城自愿跳进她的圈套,牺牲似的娶了她。
不过,她和陆煜城还没好到那个地步,可以直接不顾不管的再问。
江晚秋现在有点难以言喻的心情。
她刚开始确实是为了摆脱江夜阑,为了在心里或者生理上摆脱这个男人,才找了沪城和江夜阑同样卓绝的男人。
她这是将就?还是妥协?是为了陆煜城的权势?还是内心随自己放纵一次?
陆煜城不是她的救赎。
她想要找个坚固的堡垒,用以生息,却没想到陆煜城的堡垒里早就住满了重要的人。
萌萌的母亲到底是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