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秋失笑的抹了把脸,“太感动了。”
文文直接将脸上的忧色褪去,翻了个白眼,“你就是没遇到几个渣男,看个小说都能哭,泪点太低了。”
换上拖鞋,走进屋内,不由得啧啧赞叹几句:“看来江夜阑真是将你当成金丝雀养了。”
楼顶施华洛世奇至尊奢华水晶吊灯折射出铂金色的流光,绚烂至极。
墙壁上挂着价值千万的世界级名画,精致的玻璃框中还陈列着来自戴安娜王妃的上亿古董珠宝帝王绿项链。
江晚秋脸色沉沉,一言不发的坐到沙发上,清透的小脸如那陈列的帝王绿,看不清楚情绪,却能感受到那丝丝缕缕从帝王绿中渗透而出的清寒和矜贵。
“金丝雀和禁-脔是有区别的。”她唇角流出几分苦笑。
文文欲说出口的话,顿时停留在嘴边,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江晚秋:“你就不能振作点,彻底离开那个老男人。”
江晚秋心头苦涩一颤:“文文,你不明白那种一天一点死去,爱像自掘坟墓的感觉。”
文文盯着江晚秋苍白的脸,一时涌出难以言喻的情绪,“好了,试镜快要开始了,我们走吧。”
打车到了试镜的星光大厦楼下,江晚秋下了出租车,文文将她一把拉到一旁的花台后,“晚秋,我忘了告诉你。”
江晚秋见文文脸色意味不明,失笑道:“怎么了啊?神神秘秘的。”
文文咽了一口唾沫,才为难道:“我才得到消息,这次女主角的人选是江汀雪。”
江晚秋嘴角迅速的下搭,就感觉到文文抓在她手臂上的手指紧了紧,她顺着文文的视线看去,一辆黑色的幻影劳斯莱斯如流线划过,停留在星光大厦的楼下。
训读有素的黑衣保镖从驾驶座下车,恭敬地拉开车门,一位贵妇从车内走了下来。
贵妇下来,保镖还未关门,接着,便是一个20岁出头的女子现出身来。
她迈出纤细莹白的长腿,脚上的GiuseppeZanotti最新款,巧妙的利用仿宝石将龙图腾转化成野性的性感,和《欲望都市》的女主角一样引领时尚。
因为常年学习舞蹈,锻炼出天鹅一般修长的脖子,纤细的身段,将女性的柔和美完全体现出来。
精致的轮廓,五官小巧,索吻的唇形厚薄适中,是男人最爱的模样。
女子娇俏的挽着贵妇的手,走进星光大厦。
文文看着两人消失在眼底的背影,气呼呼道:“林阿姨竟然亲自陪着江汀雪来了,看来这女主的角色,非她莫属了。”
江晚秋面上没有什么情绪,声音极淡:“走吧。”
文文不甘心道:“林阿姨同时领养了你和江汀雪,她却是是沪城第一名媛。五年前,你替她担了那狼藉的名声,如今你还是被遗忘在角落里,她江汀雪依然光鲜亮丽,你就不会不甘心吗?”
江晚秋唇角露出一丝苦笑:“走吧,这个角色我一定要拿下。”
试镜大厅内有几十个人,江晚秋和众人一起坐在大厅等候。
这次试镜的角色是男主角的青梅竹马林晨。
《山河》这个剧本比较特殊,讲的是一段关于北京电影学院的新生独自前往北京报道的过程中,在火车上被拐卖团伙陷害,拐卖到大山,给一个哑巴的少年大山做媳妇的故事。
江河厌恶黑土的农村少年,却为了让大山放走她,答应了大山给他生孩子的条件。
江河生了孩子,回到了城市,重新开始她的演员梦,也忘记了大山。
可是大山是真的爱她,却为了江河的前途,不去打扰她。
直到孩子生了重病,需要大量的手术费,大山才千里跋涉前去寻找江河。
江河怕大山毁了她的星途,便让黑社会的人撵走了大山。
大山被黑社会的人殴打,抱着孩子回到大山中,却在大雪的归途中,踩滑,意外坠落悬崖。
十年后,江河染上了艾滋病,被男友抛弃,星途也被毁,最后只能回到那个她厌恶的山村。
她前往她和大山的家,只看到长满蜘蛛网的茅草屋,屋外大山为她种满了漫山遍野的玫瑰,终于开了花。
女主角进了茅草屋,看到了一封信。
信是七岁的大山写的。
原来大山也是被拐卖的儿童。
他原来不是哑巴,是被拐卖来的人割了舌头。
而大山是将唯一的逃跑的机会给了江河。
在江河逃走以后,大山的养父再次对大山施暴,打断了他的腿,也伤到了还在襁褓中的孩子。
不到十七岁的大山就带着孩子,离开了那个家,逃到了山中,修建了一座茅草屋。
茅草屋外,种满了红色的玫瑰,像是情人的誓言。
江河得知了一切,到处打听大山的消息,最后在某个悬崖找到了两具枯骨。
她将大山和孩子的尸骨埋到玫瑰花下,墓碑上写了夫春山,妻江河,儿春斯年之墓。
斯年之后,与君长眠。
而江晚秋今天要试镜的林晨,从小在山中长大,是村长的女儿。
从大山被拐卖到山中,便开始对这个少年十分好奇,在大山的养父殴打大山时,林晨往往就会偷偷给大山送药。
林晨是那种没有沾染过俗世的尘埃纷扰的山中精灵,干净的像是投射在晨雾中的第一抹朝霞,最好诠释,也最难诠释。
“你试镜的哪个角色啊?”
一道清澈的声音打断了江晚秋的凝思,她转过头,看到一个梳着龙须刘海,精致的公主头的女孩,正眨着萌萌的大眼睛,望着她。
“林晨。”江晚秋声音清清淡淡的回应。
“哇,我们是同一个角色耶。”女孩惊喜道。
江晚秋笑了笑:“好巧。”
“是啊。”女孩嘟嘟嘴,又嘀咕道:“本来我想要试镜女主角的,可是我听说这次的女主角已经定下了。”
女孩懊恼的自顾自道:“江汀雪你知道吗?”
江晚秋顿了下,摇了摇头。
“是江家的千金小姐江汀雪耶。”女孩激动道:“那你知道江家吗?”
江晚秋眸子里流露出一丝暖意,却还是顷刻间泯灭,淡淡摇头。
“沪城有四大财团家族,也有总统都让三分的江家。江家的老太爷,可是前任总统,现在的江家两位当家人,一个是享誉政坛的国家总理,一个是叱咤商界的巨子。”
女孩清澈的水眸里绽放出艳羡的眸光,“江汀雪可是沪城第一名媛,父亲是国家总理大人,叔叔是F国的首富,只是想不到顶级名媛,也投身娱乐圈了。第一部戏就是金马奖最佳导演的女主角儿,真是普通人都羡慕不过来……”
江晚秋垂着眸,白皙的唇角浮上清浅的涟漪,想到自己五年的龙套却还是混迹十八线,淡笑不语:“……”
女孩伸出手:“我叫风染白,你呢?”
江晚秋抿了抿唇:“江晚秋。”
“江汀雪出来了。”
“第一名媛江汀雪出来了。”
突然,响起一阵骚动,试镜的门打开,一堆人涌了上去。
大都是举着话筒的记者,甚至很多当红的直播和视频。
“江小姐,请问你对于江河这个角色的塑造有信心吗?”
镜头下的江汀雪永远是雍容且自信:“这个当然有,没有我就不会拍戏了。”
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突然闯了进来,“听说江河这个角色是被拐卖的戏,当初江小姐的姐姐江大小姐亲身遭遇过拐卖,甚至被数人强暴,江小姐如今拍摄这样一部戏,不怕揭开江大小姐的伤疤吗?”
江汀雪脸色一白,身边的江母林惠芬立即姿态优雅上来解释。
“不好意思,我的女儿只有汀雪一个,你们口中的江大小姐,其实是我们家司机的女儿,只是因为和汀雪年纪相近,才让两个孩子取了相似的名字。”
江晚秋心口一紧,倏地密密麻麻的疼,脸上抑制不住的泪意快要涌出来。
她看着贵妇急切的撇开关系,恍若另一个女儿是一只长在脸上的毒瘤,已经将她江总理夫人的面子全部毁掉了。
江母满目惋惜和怜悯,像是可怜众生的圣母:“对汀兰的遭遇我和江总理都很痛心,我们也尽了力给他们一家补偿。不过今天是我的亲生女儿汀雪的试镜,我想要她在梦想的道路上顺顺利利,这就是我做母亲唯一的心意了。”
“是啊,那只是传闻,或许江汀兰并不是真正的江家大小姐,江家承认过的千金小姐,只有江汀雪一个。”
“江汀兰只是江家司机的女儿,她被拐卖也不是江家的错,江夫人还给了人家补偿,江夫人真是心善。”
“江汀雪是江汀雪,江汀兰一个司机的女儿怎么能和真正的名媛相比,我们别降低了汀雪小姐的身份。”
记者们七嘴八舌,甚至还有人说是江汀兰咎由自取,不知道如何保护自己,才陷入了犯罪团伙的拐卖。
江晚秋垂着头,隐忍的握紧拳头,胸口的滞闷还是源源不断的涌入,直到她抬眸,两人脸上得体的笑容,才让她觉得脸上有一只刀子狠狠的刮过。
江母慈爱的环着江汀雪离开,在快要走来时,江晚秋猛地低下头,任由那只龙图腾的高跟从脚趾上踩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