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七年,周宴臣每到一个旅游胜地都会跟我求婚一次。
他被网友们戏称“求婚永动机”,一日不死,浪漫不灭。
更在车祸的危险关头,他为救我自断双手,差点断送他的医生生涯。
尽管我在车祸中被截肢,成了累赘的残障人,他也未曾想过与我离婚。
直至我偶然发现我们的旅拍vlog里,藏着他与一个女生的大尺度play。
视频中,他一身白大褂,却被一抹暧昧的粉红所亵渎。
满脸压抑不住的欢愉,喉结处布满密密麻麻的细小牙印。
女孩身姿婀娜,身着情趣护士装紧贴着他,小虎牙自他胸口缓缓向下。
我记得这女孩,是他曾经多次公开训斥过的关系户实习生。
……
见我摔落在地,挣扎起身,周宴臣将手中的蛋挞盒子一摔。
那双强壮有力的手臂,轻而易举地将我迅速抱到沙发上。
他不动声色地睨了一眼地上那凌乱的碟片。
而后敛眉压下眸中飞快闪过的一丝慌乱。
与此同时,他的言辞里,满是对我关切的苛责:
“阿虞!不是说了我不在家不可以乱动吗?
你看,没我看着,你随时都会摔倒,我就不该去开会!”
待厉声凶完我之后,他又不忘自我懊恼与埋怨。
接着,又习惯性地揉向我那穿着义肢的腿部。
装作不在意的低声询问:
“对了,地上的碟片怎么回事?
你想看我们的旅拍vlog,手机看就很方便啊。”
每年,我们都会去世界各地旅游,而每一次旅游,他都会向我求婚一次。
目前,求婚次数高达52次了,光是收到的戒指,也有不下20枚。
金的、银的、镶钻的、铂金的、刻着我俩名字的、刻着我俩生日的都有。
他想给我持续不断的新鲜感,所以别出心裁的精心计划每一次旅行。
而我们两人旅途中的美好回忆,也会被他制成需要用影碟机观看的碟片。
他说,他就喜欢这种复古的感觉,想要等我们七老八十岁了,再拿出来好好回味。
他眼镜底下的眸子一直紧紧地盯着我,生怕会错过我的一个细微的小表情。
在听到我随意回复:“还没来得及看,就摔了,好疼。”
他悄然无声地松了口气,紧张地再次将我拥入怀中,轻拍着我的脊背哄道。
“不难受了,老公在这,老公替你揉揉。”
说着,他骨节分明的修长指腹掀开我的衣物,敏锐细心地为我检查身体。
任谁看,他都是一个称职的好丈夫。
待检查完无大碍后,他平静地替我整理好衣物,就好像对待他手底下的病人。
可我的脑海里,却莫名其妙地浮现他动情的与那女人纠缠的画面。
我尚未察觉到自己的脸色惨白,他已经将沙发的毛毯,再度盖到我的腿上。
“一定是我的寒气冻到你了。你吃点蛋挞垫垫肚子,我现在马上去煮海鲜粥。”
不过是我早上念叨了一句“凉凉的天气,适合喝一碗粥”。
他就记在心上,还买了我爱吃的海鲜。
可他一向厌烦处理海鲜,也讨厌沾染上星星点点的腥味。
我让他给外面人处理,他却说我吃进肚子里的东西,他都要确保干净卫生。
我看着他忙前忙后收拾好地面,又若无其事地拿出蛋挞喂到我的嘴边。
蛋挞的酥皮脆口,馅儿奶香浓郁,我一向爱吃。
可刚才透过玻璃镜,我把他将几个碟片踢进无人在意的缝隙。
忽然,再刺激味蕾的香味,也瞬间让我失去了兴趣。
“不吃了,都烂了。”
我不明所以的这一句,让他面色骤变。
在他想要开口之前,我又解释:
“酥皮刚才被你摔裂了,肯定不好吃了。”
这时,他才笑着用指骨蹭了蹭我的鼻尖。
“我的阿虞真娇气!难为我排队排了两个小时买的!
不过为了我的宝贝亲亲老婆,我再去排队多少个小时都没关系!”
他暗搓搓地表现自己,情话也是信手拈来。
我爱惨了他温润如玉的外表下,隐藏着独属于我的深情。
如果是在平日,我肯定会喜滋滋地吻向他的侧脸,心疼地说老公辛苦了。
今天,我仿佛丧失了一切抵抗的力气,低声道。
“我有些困了,我先睡一会。”
我刚侧躺下,他猛地俯身,温柔地吻向我的额间,还轻揉了揉发丝。
“阿虞乖,老公现在就去煮粥,保证你一会喝完后就元气满满。”
无人看见,我阖着的双眸,清浅地滑落了一滴泪水。
*
似有湿濡的舌头在舔舐着我的脸颊,我一下想到了昔日在乡下那忠诚的小狗。
那只胆大的小黄狗也会经常趁我睡着的时候,偷偷舔舐我的指头。
待我惺忪睁开眼,发现抱着的,竟是洗好澡,一身香气的周宴臣。
他的身上依旧有我熟悉安定的气味,桌面还摆好在保温的一碗粥。
“你吃了吗?”我的声音有几分沙哑。
接着,周宴臣捧着碗,用嘴吹凉了热粥,喂到我嘴边。
“伺候完老婆大人,我才放心去吃,你看你,都瘦了不少。”
我记得,当时出车祸,我右腿刚截肢,恨不得跳楼自杀,也患上了严重的厌食症。
周宴臣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不顾随时会爆炸的现场,徒手一点点掰车门,把我救出。
明明当时的他也很痛苦,却还是用那裹着纱布的手腕,艰难地一勺接着一勺,喂到我的嘴边,恳求我吃点东西。
见我不肯吃,他毫不犹豫地拿刀割开自己的脉搏,试图唤醒我的求生本能。
他成功了,我也慢慢地在他的陪伴下,走出阴霾,逐渐对生活有了新希望。
深陷在回忆中,什么时候吃完一大碗粥也不知道。
待看到客厅灯光昏暗,我们的旅拍vlog被他播放出来,我脸色顿时煞白。
那些甜蜜视频像一秒将我拖拽回绝望的深渊,我满脑子都是他与那女人肆意放纵的画面。
我几乎是忍着咬牙切齿的钻心之痛,在他的怀中浑身战栗。
他发现我低声在抽泣,大抵以为我是感动过头。
因为以往每一次,我都会感伤,我怎么命那么好,遇到一个好老公。
可现在,我拼命压抑内心的痛楚,才不至于当场跟疯了似的厉声质问他。
为什么要如此狠心绝情地背叛我!
时常一小时的回忆录终于结束,可却犹如杀人诛心般让我绝望。
他轻手轻脚地将我抱回房间,还往我的怀里塞了一个半人高的玩偶熊。
做完这些,他亲了亲我的额角,才小心翼翼地退出房间。
细微的声响在门板的另一边响起,只听周宴臣压低嗓音,脚步越发走远。
“这都几点了,你吵醒我老婆就别怪我骂你犯贱!
你还以为你真是我的宝贝老婆啊?想我哄你?疯了?”
接着,我就透过房间的玻璃窗一侧,发现隔壁书房灯骤然亮起又迅速暗下。
我的目光撇至角落的那台笔记本,忽地,女人的第六感爆发。
我快速拿起笔记本后,将自己反锁在厕所。
电脑荧幕的光芒莹莹亮起,画面中,是两人用办公软件在打视频。
因为笔记本登录了账号,也自然将两人的对话,落入我的眼中。
尊称一声周宴臣为师傅的实习生沈幼娇轻咬红唇,露出稚嫩的小虎牙。
“师傅,干嘛被吓到!戴没戴,你不是最清楚吗?
该不会……都忘记了吧?要我帮你重温一下吗?”
暖色的夜灯下,周宴臣喉间微滚,嗓音沙哑了几分。
“欠收拾了?少撩我,到时有你好受!
那天我没忍住,你自己也有责任!
你不吃药的话,自己受罪我不管!”
话虽如此,他那不戴眼镜的眸光从极具侵略性逐渐柔化。
几秒后,沈幼娇跟融化的黏腻糖浆似的,与他的火热视线胶着。
“哼,今天光棍节就把我扔给一堆臭男人!
那我一会可随便跟人睡了哦,到时候气死你!”
她话中的挑衅之意只增不减,嫩白的肌肤也在寸寸展露。
偏生周宴臣为她失了控,粗喘着嗓,低吼一声。
“地址发我,在我到之前,别乱撩!”
*
“砰”的一声,我迅速盖上笔记本的荧幕,也迅速将手机的录像按钮给关了。
在周宴臣打开房门,钻到我被窝想来亲我的时候,我装出朦胧的惺忪睡颜。
我轻扯住他一触即逝的衣袖,眸中带着依依不舍的水光。
“你去哪?”
周宴臣的眸光暗了几分,腰腹以下的长腿往月光照耀不到的暗处躲了躲。
“医院那边临时有个手术,你先睡,我保证你一睡醒,我就出现。”
他信誓旦旦的许下诺言,跟无数个离开我的夜一般。
电话震动再次在寂静的空间响起,他接起后煞有其事的回复。
“行,救人要紧,我立刻回去。”
他来不及安抚我,将代替他的半人高的玩偶再次塞入我的怀中。
如果他仔细查看,那么就会发现,我的手是冰冷的、颤抖的。
可他这次未能发现,因为他急于见他的小徒弟。
仍然记得,沈幼娇入职当天,几乎整个科室的男医生都去围观。
我有幸见识到她那充满杀伤力的魅力。
她挎着一个价值几十万的名牌包,还蹬着恨天高从豪车下来。
就算是换上那一身白大褂,也同样招摇惹眼。
然而,眼中毫无波澜的周宴臣看了她一眼后,将她批的一文不值。
【这里不是你的时装秀场,我不管你是谁的女儿,能干干,不能干滚!】
【别叫我师傅,我没你这么没用的徒弟!少在这边碍眼!很烦!】
天之骄女沈幼娇被骂后调头就跑了出去,周宴臣却埋头思考一会跟我约会去哪个餐厅。
后来,我发现她在残障人的厕所里偷偷哭泣。
我好心给她递去纸巾,周宴臣一把抢过纸巾扔进垃圾桶,面露鄙弃嫌恶。
【就这心理素质想当医生,回去当千金大小姐吧!别挡着我老婆上厕所!】
然而过了没多久,我听到医院乱传出来的桃色绯闻。
原来,沈幼娇是医院领导的女儿,本来是在国外学时装设计。
却在意外目睹周宴臣的风姿卓越后,也毅然决然走上了学医这条路。
她不止一次向已婚的周宴臣袒露好感,可都被周宴臣一一无视。
我好奇询问周宴臣真相,他在科室动了大怒,指着沈念娇,毫不客气地冷声道。
【行为不检的女人以后别待在我的手底下!我是有妇之夫,我很爱我的老婆!
谁敢再乱嚼舌根让我老婆没有安全感……我就一个个投诉你们,让行业封杀你们!】
被劈头盖脸骂了的沈念娇当即低声抽噎。
【师傅和师母很恩爱,你们别腹诽我们纯洁的师徒之情。
我好不容易跟着师傅学习,你们这是想害死我吗!】
窗外,汽车开走的引擎声响起。
我又打开了笔记本,看到了里面更多不堪的聊天记录。
原来,他下午根本没有非去不可的会议。
而是在陪着沈念娇到刚开业的游乐场里游玩。
几乎在每个打卡点,他们都会嘴对嘴地接吻。
他会喂她吃草莓雪糕,会给她编织发辫,会替她挎着手提包包。
也会用着我一次次发火埋怨他拍照不好看练就出来的好技术,帮她拍下充满爱意的美照。
我默默地流着泪,将其一一拍下,整理好以作日后离婚的证据。
再打开其他软件后台收集证据时,也看到他一出门就迫不及待地定了一间五星级酒店的房间。
并且,他还喊了骑手去买套子,买的是我最讨厌的水蜜桃味。
这些年,他只想享受我们二人世界,一直有做避孕措施。
他为了迁就我的口味,只买无味的套子。
我心底悲凉,却异常冷静地拨通远嫁国外的妈妈的电话。
*
那边估计正在早餐时分,听到我要出国陪她的消息,很是震惊。
“你的宠妻狂魔老公也一起来是吧?
哎哟喂,我可真怕看见他,你俩每次来都腻歪到我想戳瞎眼睛。”
听到提及他,我那隐忍的泪水差点再次砸落。
而后,又硬生生被我噎回去,哽咽着低语。
“没有他,只有我。”
接着,我妈又问了很多,我只说到了再跟她解释。
她一向知道我很有自己的主意,便不再多言。
之前,我妈不放心我,她让我跟着她到国外生活。
可彼时的周宴臣父母意外去世,他孤身一人宛如行尸走肉。
却疯了似的跪在我妈面前苦苦哀求,不让我走,否则他就自杀。
多年过去,他照顾的我很好,再忙再苦,也没让我吃过半点苦头。
就连我被截肢后,那些我一直签好名字的离婚协议书,也被他撕碎了上百张。
深夜,确认他不会归家后,我再去缝隙中,找到那几张他忘记藏好的碟片。
一直用着二倍速全程看完,才知道那些我与他的旅程,都有第三者的身影。
日本的樱花,首尔的初雪,纽约的圣诞,挪威的雪夜,伦敦的街头,冰岛的极光,魁北克的枫叶,瑞士的过山车,马尔代夫的海,土耳其的热气球,他都陪她一起再经历一遍。
竖日一早,我醒来也没有见到他,他以工作繁忙,没有归家。
我迅速整理好必要的行李,将这些年来积攒的一整面墙的碟片全部烧光。
包括网盘和U盘里的旅拍视频,也清理的干干净净。
拿着他前一晚冰箱里提前给我做好的热饭,我带着行李箱,一起打车到他工作的医院。
一路上,他的同事们都和我打招呼,唯有他那同是医生的好兄弟眼色有点不正常。
他问东问西想要阻挠我去周宴臣的办公室。
我推开他,去到的时候,沈念娇正好从他的办公室夺门而出,眼尾带着湿润的水光。
然而,我注意到她的面色绯红,口红也花了。
我感慨自己敏锐,发现周宴臣到我跟前时,已经换上了昨日出门的衣服。
可惜,他身上甜腻的香水味过于浓厚,我还是嫌恶地皱了皱眉。
我胡诌了想他的借口,谎称行李箱是清理不要的衣服,他信以为真地说他也想我。
他将那份午饭随手一放,亲自出去给我买新鲜饭食。
等待期间,沈念娇径直闯入,很不客气地坐到我的对面。
“师傅一直对你这么好吗?可你相信这爱恋会如钢印般恒久吗?”
“姜虞,你别再道德绑架师傅了,他早就不爱你了,不过是可怜你那残破的身体和怕破坏自己的名声!”
“我可以等他离婚,可我肚子里的孩子,等不了了。知道为什么他不碰你吗?他嫌你的腿丑,他根本没法硬起来!”
她强行拽着我的手伸到她肚子上,微微隆起的肚皮像火一样烫伤我。
接着,她又露出一个狰狞又疯狂的笑容。
“不如,我们试试,他是不是真如你想象中,那般爱你?”
说着,她拿出打火机,点燃了窗帘,烟雾迅速散开,炙烤热度在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