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好痛!”丫鬟正在给江苓白上药,而江苓白皮娇肉嫩,自小也没受过这般伤痛,一时忍不住痛呼,眼中有泪花打转。
嫡母、嫡女挨了庶女的打,放在哪家都是天大的笑话。可偏偏!江云溪那贱人竟全须全尾地出了江家!
丫鬟极尽小心,可药膏总要抹开才行,一时不察没控制住力气。江苓白痛得直吸凉气,她一把推开丫鬟,反手给了她一巴掌。
“废物东西,滚下去!”
丫鬟捂着脸不敢说什么,出门时刚巧撞见赵婉,匆匆行了礼,避之不及。
“这是怎么了?”赵婉踏进房中,见到她脖子上的药膏只抹了一半,顿时恼了,冲屋子里的丫鬟们骂道,“你们都是瞎子不成?大小姐伤成这样,竟不知道给她上药!”
“行了,娘,这些人笨手笨脚的,只会让我更疼。”
江苓白看着镜子里自己的模样,脸上的痕迹消了一些,可脖子上还红得可怕。这样子肯定是不能出门的,都怪江云溪那贱骨头,将她找回来不过是替自己嫁给宸王罢了。还真以为自己是宸王妃?
要不是宸王突然出现,想那江云溪也没那么容易离开。
可宸王对她……江云溪确实有几分姿色,但宸王是个废人,即便美人入怀,又能做什么?
想着她便嗤笑起来,吓得赵婉以为她被气坏了脑子。
这时江苓白的心腹丫鬟金环轻手轻脚进了屋,向赵婉行过礼后就低声对江苓白道:“小姐,事情都办好了,不出一日,就能人尽皆知。”
“办的好。”江苓白把药膏递给金环,“快来给我上药,你可小心些,别像那些蠢东西似的笨手笨脚。”
金环乖巧应声,一盒小小的药膏在她手里犹如巨石,看着江苓白脖子上的痕迹,她将力气放得极轻,连呼吸都不敢重一下。
眼看着金环做事牢靠,赵婉也不再盯着了,挥手让其余丫鬟退下,而后才把话问出口:“你让金环去做什么了?你要是想收拾江云溪,也不必急于这一时,她现在风头无两,宸王的态度又那般暧昧,不好对付。”
眼中浮现出些许的狠戾,江苓白重重一哼,“那贱人胆敢殴打嫡母,嫡姐,这般的丰功伟绩,我自然要帮她宣扬宣扬。好让京城里的人都知晓她宸王妃是如何的能耐。”
“一个乡野里长大的粗人,不过是得了个体面身份,就认不清自己的斤两的。”
如果不是自己与宸王有婚约,如果不是她不想浪费后半生,如果不是……
江云溪她根本不可能回京,根本不可能得到那么尊贵的身份。她总有的一切,都是自己施舍的,她应该惊喜万分,应该诚惶诚恐地接下!
而后,像一条狗似的匍匐在自己脚下,感恩戴德。
“恶语能杀人,这倒是个好主意。”
赵婉放下心来,只要苓白不暴露自己,不在明面上做出什么事来,江家总能兜得住的。
“还不止呢。”江苓白笑了笑,“她不是喜欢少征吗?但她还不知道我已经把少征抢到手了——她喜欢的东西,我都要得到,而她,只能用我不要的。”
说起这事,赵婉也忍不住点头,“段大人虽然出身贫寒,身份比不上宸王,可他年纪轻轻就做了状元郎,往后前途无量。如今江云溪先你一步出嫁,你与段大人的婚事,也该提到明面上来了。”
那藏在心底的少女心思被这番话揭露出来,江苓白面上发热,语气也不自觉柔和下来。“少征孝顺,他娘卧病在床,无心旁的。我想着,等她娘的病好了,就办一场盛大的婚礼,顺道去去晦气。”
她眼中的凶狠褪去,只留下憧憬。
“啊!小姐!您的脸……”
金环突然指着江苓白的脸和脖子惊叫起来,她原本站在江苓白身后,抹完药膏后不经意瞥到她的脸,顿时被吓得面无血色,手里的药膏也“啪”的一声落了地。
“怎么了?”江苓白还不知发生了什么,连忙拿过镜子想看,然而手在半路却被赵婉抓住了。
她看到赵婉惊恐地盯着她,甚至不自觉在发抖。
“到底怎么了?娘,你说话啊!”她被惊慌的气氛感染,开口时的声音又尖又细。
“快……快……”赵婉一口气没提上来,缓了好久,“快去找大夫!快去!”
金环被这一嗓子唤回理智,连忙跌跌撞撞地跑出门去。
“娘!”一只手被赵婉抓住,江苓白够不到镜子,只得抬起另一只手往脸上摸,随即,她摸到了自己如枯木一般的皮肤。
手轻轻一碰,就落下皮来。
她捏着一点皮屑到眼前,赵婉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惊恐地瞪着自己的手指……以及手指上的血红。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娘,我的脸怎么了?”
“镜子!镜子!让我看看我的脸!”
也不知是不是心中慌乱,她甚至觉得自己的脸和脖子都开始疼痛起来,像是老树落皮一般。
赵婉压不住发疯的江苓白,万般无奈下只得叫丫鬟进来帮忙,而丫鬟们刚一进门,也都被她的模样吓惨了。
等到好不容易制住江苓白,一个丫鬟突然指着赵婉尖叫。
其余人看见了,纷纷避之不及,可碍于身份,又不得不守在这里。
看着赵婉的脸,江苓白惊恐不已,她灵光一现,猛地想到自己的脸可能也是这个鬼样子。像老树的皮,像捣烂的叶!
她想摸摸自己的脸,又怕碰坏了皮肉,再也长不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定是她,一定是她!”一个名字呼之欲出,江苓白拽着赵婉,眼中的恨意犹如实质。
“一定是江云溪,她会医术,也会用毒,一定是她给我们下了毒,她怎么可以这么做!”
自己还有大好年华,可如果被毁了脸,她还如何嫁给少征!
“我要杀了她!”愤怒的话语出口,完全没有考虑后果。
匆匆赶到的大夫乖觉地假装没听到这话,但看到江苓白两人的脸时,饶是他行医多年,也不由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