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的雪不知疲倦地下着。

一天又一天，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这雪似乎是停不下来了一般。

听说昨日又死了很多百姓。

百姓们没有吃的就只能饿着，他们也想自救，到处去找吃的，哪怕是树皮他们都要啃上几口。

他们很想活下来。

可是这个世界注定是不一样的。

在百姓们绝望地希冀着有一点点食物的时候，达官显贵们还在吃着大鱼大肉。

在百姓们在饿死之前还哭着想活下来的时候，有的人却嘲笑着百姓们的命不能算命。

凌秋时再一次上门来时，空烟就在院子里等他。

空烟穿着一身白色，站在雪地之中，竟是比雪还要白上几分。

她低着头正拿着木勺子搅动水缸里面的冰块。

凌秋时上前，脚踩在雪地上发出“嘎吱”的声响。

他似乎是有些窘迫，站在空烟身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空烟先一步说道：“听说大理寺昨日派了不少人出去，也不知道送了多少百姓的尸体去乱葬岗。”

凌秋时一顿，他语气苦涩地说：“上千人。”

空烟不觉得意外，这是大雪到来的第三个人，越来越多的百姓死在这场雪灾之中，和上辈子一模一样。

她放下勺子回过头去看凌秋时。

一个多月没见，凌秋时瘦了很多。

他的脸颊凹陷，皮肤有些蜡黄，一看就是营养不良。

也是奇了，凌家会没饭吃？竟然把凌秋时这个小少爷给饿瘦了。

空烟说道：“这段时间凌大人很是辛苦呢，瘦了不少。”

凌秋时苦笑，“我这算得上什么，和那些被饿死的百姓相比，我能活着就已经很不错了。”

“凌大人心系百姓，这是百姓们地的幸运。”

“可是我并没有为他们做什么。”

凌秋时低垂着脑袋，看上去萎靡不振。

空烟说道：“一个人要想救一个城是不可能的，你可以救三个，救五个，在你的能力范围之内，你甚至可以救五十个、一百个人。”

“可是凌大人，汴京有十万万人不止，你要想靠你的一己之力去救下这么多人，又怎么可能呢？”

空烟语气很是温和，她说：“凌大人，量力而为啊。”

凌秋时沉默不说话了。

空烟闻言笑了笑，她拢紧了披风，让凌秋时进屋去说话。

“不用了。”

凌秋时站在原地，他的眼睛很是疲倦，身子虽然看着还十分硬朗，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不过是强撑着，若是这个时候来一阵大风，他说不定就会被吹倒。

他对空烟道：“我知道姑娘的意思了。”

空烟莞尔，“哦？凌大人觉得我是什么意思？”

凌秋时道：“我今日来的确是想问问夏姑娘是不是可以再给一些粮食，因为我真的很想让多一个人活下来，可是姑娘今日说的这几句话便足以表面你的想法。”

成年人之间说话总是要给对方留一点余地的。

空烟说道：“凌大人，我很欣赏你，也很佩服你，可是你太想救人了，以至于你忘了你自己的能力。”

凌秋时忽然间抬起头，他眼睛有点红，配上他那消瘦的脸，显得有点赫人。

他说：“我能力不足我尚且还想救人，那他们那些有本事的人为什么就能做到这般不为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