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用水洗不掉的，回来。”
宋昭妤叫住了宁音。
宁音只得又走了回来。
“手伸出来。”
宁音把右手伸到了她面前，不解地看着她。
就见宋昭妤的手轻轻覆到她的手上。
宁音突然觉得自己的手有点凉。
宋昭妤移开手，轻轻一拂。
宁音看着自己的手，瞳孔一缩。因为就在这一点时间内，她清清楚楚地看到自己的手掌手指上渐渐地浮现出一层灰黑色的粉尘。
就像是手上沾了锅灰一般。
但是她之前的手明明是洗得干干净净的！
而且她是眼睁睁看着这一层灰黑色从皮肤里渗出来的！
“去用艾草和石榴叶泡水，洗三遍。”宋昭妤说。
宁音立即就转身跑了出去。
因为太急了，出门时差点儿撞到了宁灵。
“宁音，怎么冒冒失失的？”宁灵吓了一跳。她们受庆嬷嬷教导，从来不会这么冒失，宁音这是怎么回事？
她又看到了宁音举着的手，“手怎么这么脏？”
宁音声音都有点颤抖，“我，我先去洗手！”
她举着手，现在不洗干净她自己都做不了任何事了！
宁灵见她急急地跑了出去，迷惑地进了门。
“宋小姐，宁音她——”
“手脏了而已。”宋昭妤弱弱地靠在床上，“有事？”
“奴婢准备好了热水，宋小姐要沐浴吗？”
宋昭妤立即坐了起来。
“当然要。”
宁灵扶着她去沐浴。
而宁音去了厨房讨要艾草和石榴叶却碰了壁。
厨房的仆妇对她连翻了几个白眼。
“现在谁有功夫给你找这玩意？我们忙着呢！”
转头，她就对旁边的人嗤笑着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两个野奴，自己就是侍候人的，还跑到咱们面前摆谱了，刚才那个才来烧了一大锅热水，这个又来要什么石榴叶。”
“就是，我们侍候府上正经主子就忙不过来了，还得给她俩办事，呸。”
宁音神情一冷。
宁锋送她们过来的时候，是指了路让她们直接到听暖楼的，宋府的管家只知道宁锋是允王侍卫，但这两个丫鬟，他也摸不清楚，是允王派来暂时监视宋昭妤的，还是暂时来照顾她的。
于是跟下人们就没怎么提，只说听暖楼那边暂时来两个外头的丫鬟。
这些在后厨的，还真不知道她们是允王派来的。
“你们也可以告诉我在哪里摘石榴叶，我自己去摘。”宁音说。
大南京城的人家，流行种石榴，因为石榴有多子多福的寓意。特别是家境好点的，达官贵人家的，更没少种。
艾草这种东西，一般府上也会备着些，夏日里下人们烧一烧赶赶蚊子，府上有夫人姑娘着凉了也可能用来煮水擦身。
所以，这两种东西不难找。
“院子就这么大，自己去找呗，难道还要我们放下手头的活去给你摘？”仆妇说。
夫人和大小姐明显都不喜欢二小姐，那从乡下来的，能有什么地位？更何况这两个暂时来侍候她的。
“石榴叶我可以自己去摘，那艾草在哪里？”宁音忍着气。
这是宋府。
她们自己其实也还不清楚，王爷是让她们就一直跟着宋昭妤了，还是说，只是在她受伤这段时间照顾她，到时候还会回允王府。
“艾草不是有味吗？你闻闻，味在哪儿艾草就在哪儿。”仆妇推开了她，“走开走开，我们夫人和大小姐要吃燕窝呢，别耽误事！”
大小姐听说被二小姐打了一巴掌，气哭了，一天都吃不下什么东西，可怜哦。
宁音咬了咬牙。
她转身去了花园，倒是很快找到了石榴树，摘了点枝叶。至于艾草，她找就是了！
照着经验，一般是在厨房旁边的杂物房。
等她找到艾草，回到听暖楼，用这两种东西泡了水，洗了一遍，那层黑灰竟然还没完全洗掉。
洗了三遍才算洗干净了。
宁音心里惊骇。真的是洗三遍！
她之前用清水试过一遍，根本洗不掉。
等宋昭妤沐浴完出来，宁音进去帮她擦头发，心情很复杂，好几次嘴巴动了动都不知道该问什么。
宋昭妤后脑勺的伤，她在擦头发的时候发现，好了不少。
本来她们觉得她伤这么重，不方便洗头，但宋昭妤坚持，宁灵只能小心翼翼一点一点给她洗干净了。
那边，允王把太上皇的灵位摆放到了祖庙的供桌上。
他跪下叩了头，看着那灵牌，又想到了宋昭妤，不由得低声说了出来。
“父皇，之前你看到的那个姑娘，叫宋昭妤，儿臣要和她定亲。你同意吧？”
话音刚落，就见那块灵牌突然叭叽一声，倒了下来。
允王一愣。
这里没风啊。
他起身去把灵牌扶好。
“你这也算是儿媳妇帮忙写的灵位，供在这里，离皇宫和允王府都近，高兴吗？”
叭叽！
那块灵牌又倒了下来。
允王皱眉。这是怎么回事？他都已经让人做了底座的，摆在供桌上明明稳得很！
他再次把灵牌扶起来，这一回又试着摇了摇，确实是稳的。
“你想让我娶沈相之女，但那姑娘我没兴趣，不娶了。我这身子你也不是不知道，只怕子嗣无望，所以什么侧妃侍妾什么的，都不想要。”
他话还没说完呢，第三次，叭叽！
那块灵牌又倒了下来，重重盖在桌上。
允王整个人都麻了。
他把灵牌扶起来，这回不再说话了，转身就出了祖庙。
后面，香火袅袅之中，太上皇那块灵牌安静地立在那里。
宁远侯府。
世子朱文理刚醒过来，就大叫大喊着。
“那个贱人！她竟然敢抽本世子！啊啊啊疼疼疼！”
宁远侯和夫人都在床前，心疼地看着他。
“儿啊，你别动，才上的药，别给蹭了。”
“那个小贱人，把她给我掳回来，我要抽她百八十鞭，扒光她衣裳抽！”
朱文理越叫越觉得浑身疼，疼得他哇哇叫，但心里却恨毒了宋昭妤。
“还有允王！”他扭头看着宁远侯，“爹，你帮我进宫找太后娘娘，告诉她我被允王欺负了，让她帮我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