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查出癌症后,我悲痛过度,觉醒了交换系统。
用自身健康换走了儿子的癌症。
手术当天,儿子拒签手术同意书,带女友给我送了花圈:
“多亏你愿意卖房子筹钱,我俩才能实现留学梦。妈,一路走好。”
我气得颤抖,当即解除了系统绑定。
儿子,癌症还你。
妈妈要夺回健康。
*
看到花圈的那刻,我是茫然的。
随后,这股情绪很快被愤怒所打破。
“多亏你愿意卖房子筹钱,我俩才能实现留学梦。妈,一路走好。”
病床前,儿子搂着女友沈亚的腰。
将撕成两半的手术同意书丢到了我面前。
沈亚假惺惺地抹着泪水,坐在我床边规劝:
“阿姨,你已经活了足足四十二年,值回本了。我和小志才二十岁,大好年华该出国奋斗才对。”
若不是我浑身疼痛无力,险些要被气得笑起来。
养育二十年的儿子,为了带中专文凭的女友出国,竟放弃了母亲的手术治疗。
我艰难蠕动嘴唇,用气音问道:
“既然不让治,你们还来做什么?”
“妈,我们就想跟你商量下,能不能提前把财产转让给我?”
儿子搂起我无力的胳膊,情真意切道:
“妈,你也别怨怪。与其花钱做一场结果难料的手术,还不如把钱留给我快活。”
我被儿子的话哽得呼吸一窒,不可置信地盯着他。
不敢相信他如此无耻。
三个月前,儿子诊断出癌症晚期,我毫不犹豫卖掉车房,只为替他治病。
如今,我瞒着他悄悄把病症换到自己身上,却得到如此苛待。
愤怒与失望糅合的情绪充斥于心间,我从齿缝间挤出气音:
“别做梦!”
儿子一个眼神,沈亚立马会意地摆弄起花圈。
她扯起长长的挽联到我眼前晃了又晃。
煞白的底,黑沉的字。
上联“庆儿子出国顺利”。
下联“祝家母早日归西”。
“妈,别瞪着眼看我,我早猜到你不会同意这要求。”
儿子脑袋低垂,眸子朝上阴森森盯向我,目光中透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所以,我们今天来,就是要气死你!”
*
左是吐利牙的鬼。
右是摇魂幡的妖。
儿子与沈亚步步紧逼,说出的话一句比一句戳人心窝。
我浑身疼痛加剧,大喘了几口气,闭眼想缓一会儿。
不料还未完全合拢眼皮,沈亚就抓紧挽联朝我脸上按来。
“唔——唔——!”
我没想到沈亚会如此大胆,竟敢在病房内行凶。
缺氧的痛苦使我犹如溺水的鱼,当即挣扎起来。
泪眼朦胧中,我看到了沈亚爆出青筋的额头,还有儿子后知后觉的阻拦。
当儿子把沈亚推开,上来摸我鼻息时,我直直凝视他,内心生出一股悲哀的期望。
但很快,期望便化为了飞灰。
儿子没有如我想象般悔悟,反而抬手扇了我一巴掌。
“老不死的,吓我一跳!扑腾得这么厉害,还以为你要死了!”
他的指甲狠狠刮过我脸皮,转头对沈亚道:
“这是在医院,出事要查监控的,不能让她死这儿。小亚,咱们马上去办出院手续,把她接回去好好伺候!”
儿子把“伺候”二字咬得格外重,拉起沈亚出了病房。
听到关门声,我趴在床边又咳又吐,许久才缓过来。
随后,我抹去唇角血迹,颤抖捡起了那张手术同意书。
攥着粗糙纸张,倏地想起了三个月前——
“您是王志的母亲吧?他的体检报告出来了,是胃癌晚期。”
“……您的顾虑我们清楚,即便是晚期也可以通过化疗延长生命。”
“不要告诉他?可以,非必要情况下,医院这边不会主动告知。”
得知儿子患癌的我悲痛欲绝,与医生挂断电话后便哭到昏厥。
谁料,在我仓促卖掉车房后,意外觉醒了交换系统。
能与他人进行一次任意交换。
我毫不犹豫用自身健康换走了儿子的癌症。
当时,望着儿子松缓下来的睡颜,我含泪笑得满足。
但却忘了人心难测。
即使是自己掏心掏肺供养的骨肉,在钱与亲情的抉择下,也未能经得住考验。
儿子的诛心之语犹在耳畔,煞白花圈晃疼了我的眼。
盼我早死?
偏不如你们的意!
我从回忆中抽离,坚定吐出了一句话语:
“系统——
“我要解除绑定,拿回健康!”
*
“识别到宿主需求,已提交解绑申请。
“嘀!本系统将在24小时后正式解除绑定,望宿主知悉。”
久违的电子音响彻于脑海。
我因病痛昏迷过去,再次醒来,已躺在陌生的破旧单间。
窗外天色黯黑。
儿子和沈亚正坐在床上说话,而我则瘫在堆放垃圾的地面。
儿子率先发现我的苏醒,点起烟吸了一口:
“妈,你醒得正好。快把这玩意签了。”
他一个眼神甩给沈亚,后者忙不迭拿起纸笔,举到我的面前。
沈亚笑盈盈道:
“阿姨,为防止你死得太慢,耽误我们出国行程。麻烦你在这纸上签个名,签完后我们保证再不烦你。”
瞥了眼《财产转让协议》,我眼里尽是漠然。
但念及二十年的母子情分,我决定再给儿子最后一次机会。
若他表现得还有点良心,我不介意在换回健康后,拿些钱帮他治病。
我艰难地拽住儿子的脚,哑声道:
“小志,妈妈想活着……别放弃妈妈。”
话音刚落,儿子宛如接触到脏东西似的,猛地将我推开。
他把烟头戳在我头发上,重重朝我脸颊吐了口唾沫:
“呸,你恶不恶心?别用臭手摸我,一身的屎尿味,和你待在一个屋子我都嫌脏!”
我的心霎时沉了下去。
我本也是爱干净的性子,但病痛加身,生活无法自理。
就算请来护工,也通通被儿子赶跑。
无数次尿在裤裆,无数次抬不起头,儿子从来只装作看不见,闻不着!
现在却说,嫌脏?
“哈……”
我笑出泪来,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这就是我省吃俭用供了二十年的宝贝!
这就是我宁愿背负病痛也要护他无恙的好儿子!
烟头触到头皮,烫得我心尖都在战栗。
浓重的烟雾在狭小单间弥漫,亦如我被寒霜笼罩的心。
“老不死的,笑起来像鬼一样!”
儿子抬起右脚,恶狠狠踢在了我的腰上。
*
因拒绝签署协议,我被儿子殴打得奄奄一息。
次日清晨,一盆冷水把我泼醒。
我睁开疲惫的眼,瑟缩着战栗。
儿子和沈亚提着海鲜外卖坐到床边,鱼腥味直往我鼻里钻。
弓起身子,我“哇”的吐出一地苦水。
苦水里混合着昨夜未吐尽的血液,把儿子和沈亚看得直皱眉头。
“恶心玩意儿,老子才吃了两口鱼肉!趁老子没生气之前,马上把地面舔干净!”
下一秒,儿子按住我脑袋使劲往地面摩擦。
我竭力闪躲,哭嚎道:
“不、不要!”
但,他并未听我的苦苦哀求。
直到我的脸和脖子被秽物浸染,才松开了手。
“哈哈哈,妈,你现在真像臭水沟的老乞丐!”
“小志,阿姨的样子好狼狈。我必须拍张照留纪念!”
两人兴奋的声音在我耳边回荡,闪光的摄像头几乎照瞎了我的眼。
我眸中满是怒火,恨不得生吞了眼前两个贱人!
“王志。”
我浑浊的眼死死锁在儿子身上,唇边挂起绝望的笑意。
“我要你……”
出声的瞬间,冰冷的电子音同时在脑海响起。
“嘀!24小时已到,系统再次向宿主确认,是否解除绑定?”
我轻答一声“是”后,在儿子不屑的目光下,笑容越发灿烂:
“——我要你,死!”
*
“老不死的,你还敢咒我!”
儿子下意识就要挥舞巴掌,身体却忽地抽搐,倒在了地上。
沈亚呆滞几秒,很快扶起了他,慌张道:
“小、小志,你怎么了?”
儿子脸色刷白,身体蜷缩成虾米状,趴在地上打滚:
“哎哟,不知道怎的,肚子好痛,浑身都痛!”
他大口喘着粗气,再顾不上对我放狠话,呲牙咧嘴道:
“快去药店买点药……可能是食物中毒了!”
我欣赏着儿子的苦相,心知这只是刚开始。
食物中毒?
他最好能一直麻痹自己,只是食物中毒!
要不然,光是知道听到癌症二字,以他的狗胆,多半会吓晕过去。
这也是当初,我让医院对他隐瞒真相的原因。
我舒展身躯,感到浑身痛楚尽散,如同泡在温水里般舒适。
在儿子惊恐与不置信的视线下,我挺直脊背站了起来。
对他微微一笑,我把头发里隔夜的烟头拔出,按在了他的胸膛。
儿子,癌症还你。
妈妈已夺回属于自己的健康!
*
逃离儿子魔爪的第二天,我入住了一家疗养院。
纵使没了疾病困扰,但累积三个月的受难,仍是需要调理下身子。
入住后的当天下午,我接到了儿子的电话。
“老不死的,你到底跑哪儿去了?是想死在外面吗?
“财产转让协议还没签,你哪儿也不能去!快给老子滚回来!”
我把手机开扩音放在一边,悠闲地翻着书。
直到听到他的呕吐声,我才施舍般接了句话:
“腿长在我身上,我想去哪儿都可以。”
儿子不以为然地哈哈大笑:
“得了吧,老东西,你都是快死的人,瞎跑瞎折腾只会死得更快!
“快点回来吧,要是耽误了我留学的大事,你到地下没法跟祖宗交待!”
都什么年代了,还搞封建迷信这一套。
就算真的有交待一说,也是他欠我,而非我欠他!
我缓声道:
“儿啊,妈妈想好了,与其你拿钱出去糟蹋,不如我出国做场手术。听说国外有名医,准能续上我的命。”
儿子气得连连咳嗽,又发出了呕吐声。
半晌,他才生怕我跑了似的,厉声大喊:
“不、不准!国外有什么好的,不准去国外!”
“对啊,我也觉得国外不好。但你为何偏要出国留学呢?不会是觉得国内混不下去,到国外就能混出名堂吧?”
我冷笑一声,继续道:
“高考总成绩三百二,英语仅得二十一分的孩子,麻烦你认清现实吧。蠢就是蠢,去到哪都没活路。”
一位是复读两年没考上大专的低能儿,一位是中专辍学的社会妹,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说要留学。
电话那头传来儿子破防的骂声,我直接挂了电话。
儿子和沈亚分别打了十几通电话,我都没接。
半小时后,又收到了一条短信。
是银行针对信用卡最新消费的核实信息。
他俩这是狗急跳墙,玩起套现把戏了。
我勾起唇,打电话给了银行工作人员:
“我要挂失信用卡。另外——
“刚才那笔交易是盗刷,请立刻帮我报警!”
好戏开场。
儿子,沈亚,你们可千万得接住我送的大礼!
*
再次见到儿子与沈亚,是在公安局。
儿子佝偻着背,虚弱地靠在沈亚肩上,皮肤隐隐泛着青。
二人见到我很是激动。
儿子张嘴刚要说话,却被心急的沈亚抢先一步。
“阿姨,你生着病呢,怎么能离开家人到处跑呢?”
她一脸讨好地挽住我胳膊,转头对警察说道:
“这是我男友的亲妈,我们是一家……”
我打断她的话,厌恶地后退几步:
“你和我儿子还没领证,别套近乎。再说,就算是亲人也要明算账,盗刷就是盗刷,犯了法就得认!”
警察把我们分开,挨个询问,许久后理清了来龙去脉。
“王志,沈亚,你俩在未经允许情况下盗刷他人信用卡,数额巨大,这边会先把案件移送给检察院。”
“检、检察院?”
儿子一听,险些厥了过去。
他大喘口气,发疯似的朝我冲来,目疵欲裂道:
“不就刷你几万块钱吗,你居然还想把我送进监狱?虎毒不食子啊,你连畜生都比不过!”
本以为沈亚也会情绪失控。
但令人意外的是,她听见警察的话,不仅没有胆怯,还笑了出来。
“这胎来得真是时候。”
在我们震惊的目光中,她轻轻拍着肚子,以暗含威胁的语气对我说道:
“阿姨,我肚里有你儿子的血脉,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
儿子闻言,用惊喜的眼神瞥了沈亚一眼。
很快,他便收起了刚才的疯狂,似乎是自觉有了依仗,得意地望向我。
眼神像是在说:老不死的,舍得对我们下手吗?
面对儿子的无声挑衅,我垂眸轻笑,摇了摇头。
换做三个月前,我听到这个消息定是欣喜若狂。
如今嘛——
我嗤笑一声,冷淡道:
“野种罢了。”
在儿子错愕的目光下,我勾起了唇,直直盯向他:
“儿子,你该不会不知道,自己有无精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