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厘真是有气撒不出。
陆牧也平时总是什么都浑不在意的,此刻语气小心,这种反差,会让她错觉他是真的怕她生气。
像过去无数次那样,她又心软了。
她态度软下来:“没有。”
陆牧也眼底一亮,“那我们和好了?”
江厘:“嗯。”
她还是有点冷淡,陆牧也也没计较,“这件事确实是我对不住你,你要是还气,打我骂我都可以,但是你别一个人生闷气,对身体也不好。”
江厘油然生出一股无力感来。
她能和他说什么呢?他是真的没有意识到他的所作所为有什么问题,他只是因为偏爱陈初,将她推了出去而已。
她想了想才开口:“不然你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我让你为我男朋友背锅,你是什么感觉?”
陆牧也不假思索,“你没有男朋友。”
“以后会有的,”话出口,江厘微笑,心口有丝丝缕缕的疼痛蔓延,“难道你觉得我很差劲,没人追,一辈子都不会有男人喜欢我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陆牧也怔住,他发觉,他其实没有设想过江厘交男朋友。
以前两家人动不动开玩笑,说江厘和他定了娃娃亲,将来是要给他当媳妇儿的,他一向玩世不恭,顺水推舟跟着老一辈开玩笑,可从来没往心里去。
江厘是他的发小,小青梅,两个人一起长大,她就是他生活的一部分,但她太乖了,他没法想象自己未来真要跟这么乏味的姑娘共度一生。
他喜欢冒险和刺激,这些她都给不了他。
他忽然想起,其实大学时,蠢蠢欲动想要追江厘的男孩子就不少,她这么单纯,他怕她被人欺负,去学校里请她的舍友帮忙照看她,别让她被渣男骗了。
她舍友于是开起他和江厘的玩笑,他也就顺着应了,心想只要江厘有个有男朋友的名声在外,就肯定不会被乱七八糟的男人骗。
可现在,他交女朋友了,江厘也快大学毕业了,他们都长大了,她要谈恋爱也无可厚非。
只是他仍不放心,“我们小厘子这么乖,很容易被骗的,男人没几个好的,你得擦亮眼,这事儿要慎重。”
江厘还在笑,眼神却透出几分悲哀,“嗯,我会擦亮眼的。”
陆牧也对上她的目光,心口像是被蜇了一下,他莫名有些慌,也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胡乱转移话题,“对了,我和陈初的事儿,你先别让我家里人知道,也别和你爸妈说,我爸妈还有爷爷都还在气头上,等过段时间我找机会再和他们正式介绍一下陈初。”
江厘垂下眼,她想起江何平的话来。
江何平要她将陆牧也抢回来,但是她拿什么抢呢?
那个风雪夜,陈初就在派出所附近的酒店,陆牧也舍不得陈初冒着风雪去办保释手续,却任由警察将电话打给远在学校里的她。
如今事情被家里人知道了,又让她为陈初背锅。
他甚至还打算郑重地将陈初介绍给家人。
他给她的,只有那些不走心的玩笑。
孰轻孰重,一眼明了,陆牧也对陈初的维护,足以看出他的真心。
她想,这一次,她恐怕无法听江何平的话了,她都已经输了,还不如保留一点脸面,有尊严地退场。
她点了点头。
陆牧也放心下来。
饭菜刚上桌,服务员离开,又有脚步声靠近,江厘望过去,陈初已经走过来,径直往陆牧也那边去。
“之前没有正式介绍过,那天晚上又太仓促了,所以我喊陈初过来一起吃个饭,”陆牧也解释,“你们认识一下。”
江厘觉得脸上的肌肉都变得僵硬。
“陈初,这是小厘子,我最好的朋友。”陆牧也任由陈初坐到他身边,他看着江厘,“小厘子,这是我女朋友陈初,你们对我来说都是很重要的人,所以我希望你们也能成为朋友。”
陈初抱住陆牧也的手臂,抬眼冲江厘甜甜一笑,“你好小厘子,以后多关照。”
这果然是陆牧也会喜欢的姑娘,热情大方,江厘想,然而她却是个社恐,面对别人的热情,总是很难给出同样的回馈,她礼貌笑了下,“你好。”
这顿饭对她来说,已经成了煎熬。
席间,陈初频频给陆牧也夹菜,要他为自己剥虾。
江厘安静吃饭,只想尽快应付完。
陈初却是个话痨,和陆牧也又提起这次打架的事儿,“那你爸妈都知道了,应该会帮你摆平吧?我听说那群混混还想索赔呢。”
“嗯,我妈说家里律师团会去和他们谈。”陆牧也语气温柔,“这事儿你就别再操心了。”
陈初嘀咕:“但是真的好奇怪呀,为什么你爸妈会这么快知道?”
陆牧也微微蹙眉,还没来得及说话,陈初矛头已经对准江厘:“小厘子,你真的没有和陆叔叔还有陆阿姨说过吗?”
江厘抬头,和陈初对视片刻,她回答:“没有。”
气氛有些凝滞,陆牧也打圆场,“好了好了,小厘子都已经帮我说话了,我妈看在她面子上才没让我接着跪。”
“我心疼你嘛,”陈初噘嘴,“你看你的脸,都肿了,还跪那么久……这要是没人说,你爸妈怎么会对你发难呢?肯定有人告诉他们的。小厘子,不是我怀疑你啊,你再想想,会不会你告诉别人,别人和他们说的呢?”
江厘握着筷子的手指收紧,她想起了陆淮南。
但转瞬她就在心底否定,陆淮南和陆家其他人关系并不好,他也不是多嘴的人。
“我觉得,陆叔叔和陆阿姨可能是从其他什么途径得知消息的。”她道。
“都不重要了,”陆牧也安抚不依不饶的陈初:“退一步讲,就算是小厘子不小心告诉谁,传到我爸妈耳朵里,人家都帮你顶包了,这事儿也算是翻篇了。”
陈初还是嘟着嘴,很勉强说:“好吧。”
江厘彻底丧失了食欲,她盯着陆牧也,语气很凉,“所以你也觉得是我的问题,是我导致你挨打和被罚跪的,是吗?”
陆牧也一愣。
他这个人大大咧咧,其实事情结束了没纠结那么多,刚刚也是为了安抚陈初才那么一说,还真没想那么多。
江厘平日里像个小绵羊,忽然这样严肃地质问他,令他有些懵,一时想不起要说什么。
“我饱了。”江厘放下筷子,站起身,“你们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