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老爹前脚刚走,小铁锤后脚就笑呵呵地进了店里,对阮红景挤眉弄眼,“秀才掌柜姐夫,去参加州试吧,等你回来,我姐就成官太太了!”
“谁是你姐夫!”阮红景揪着小铁锤的脖领子,把他推出门外,,“小铁锤你不是已经被我爹赶走了嘛,你居然还不要脸地折回来扒在门外偷听,你个死兔崽子,你给我出去,不要让我看见你,省得我心烦!”
小铁锤紧紧地抓住门框,死也不出去。对着阮红景嚷嚷:“去撞撞狗屎运吧,我盼着你当官呢,到时候我就仗着你的势力为虎作伥横行霸道!”
阮红景狠狠用力,硬是把小铁锤推出门外,小铁锤一个没站稳,摔了一跤,阮红景乘机把店门锁上!
阮红景此刻都快气死了,需要清静清静!但,事不遂人愿!没过久,门外传来解谨睿的声音:“兄台可在家?”
阮红景拍拍自己的脸,调整情绪,然后打开门,扯出大大的笑容,对着解谨睿拱手,“兄台,别来无恙?”
阮红景给解谨睿泡好茶,入座后,解谨睿开口道:“兄台,松湖烟雨亭以诗会友,……”
阮红景急忙打断解谨睿的话,摆出一副愁眉苦脸,“以诗会友?我就比睁眼瞎多认几个字,看看账本打打算盘还行,以诗会友,肯定没那个水平,去了徒增笑话,兄台,你饶了小弟吧。”
解谨睿说:“切勿看低自己,三年前的那场考试,你是第二名!”
阮红景皱眉,说:“我是怎么考上第二名的,别人不清楚,你可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啊。当年,我背诵了你平时写的几篇文章,恰巧碰对了考题,我把你文章中的好词好句都一锅粥地都写上去了,结果竟然考了第二名。哎!我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解谨睿不是迂腐之人,说:“ 能东拼西凑地写出一篇让人赞赏的好文章来,这也是一种本事。今天,你一定要和我去松湖烟雨亭以诗会友,今天的这个友,是恩师当年读书时的同窗好友。别浪费恩师的一番心意!”
阮红景大惊失色,道:“啊?我真的就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草包……”
解谨睿上下打量阮红景,笑着说:“明明是一副精明干练的样子,怎么自贬为草包?”
得!解谨睿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不能再推脱了。阮红景不情不愿地进屋换上白色儒服。
阮红景和解谨睿这两个青年才俊,往一个白胡子老头跟前一站,一揖到地,恭敬道:“晚生拜见前辈!”
阮红景和解谨睿的恩师姓潘,弟子们都遵称为潘先生。潘先生笑着向白胡子老头介绍:“杜兄,我这两位学生,都是学中佼佼者。三年前的州试选拔联考,第一名第二名就是这两位。”
杜老头子漫不经心地说:“哦?”显然, 这句“哦”带有极大的质疑,阮红景心里咯噔了一下,心说:“难道这杜老头这么有本事,扫我一眼就知道我其实是个草包?”
杜老头子朝阮红景招招手,阮红景走了过去,垂手站立站在杜老头子面前。
杜老头子把阮红景上上下下打量了十几个来回,看得阮红景全身发毛,杜老头子最后把目光集中在阮红景脖子上挂着的那块玉佩上。
杜老头子心里又惊讶又疑惑:这书生脖子上挂着的这块玉佩,是先皇挂在腰间的贴身之物,天上地下仅此一块,先皇将此物赐给了宁王之子赵禹云,这玉佩怎么会挂在这个名不经传的书生的脖子上?
二十年前,宁王携子赵禹云进京觐见先皇,宁王和先皇是堂兄弟,先皇喜爱赵禹云这个堂侄子,摘下随身佩挂的玉佩赏给了赵禹云。二十年前的陈年旧事,先皇也驾崩也十来年了,朝廷上下知道这玉佩来历的老臣也就剩下一两个了,恰巧杜老就是知道这玉佩来历的老臣之一。
宁王一向与当今皇上交好,当今皇上和赵禹云岁数相近,两人从年少之时就意气相投。赵禹云确实是也是个人才,他的才能和眼光以及做事的手段都非常出色,再加上不远不近的宗族血缘关系作为天然的连结,这赵禹云可以说是当今皇上的最为信赖的心腹肱骨。
还未到而立之年的赵禹云,已经是权势滔天,官居三司使,总管天下资源四方贡赋国家财政,把整个王朝的钱和资源都抓在了手里,还把手伸到了皇城司这个特务机关。
杜老头子问阮红景说:“你这玉佩打哪里来的?”
阮红景心里嘀咕:哼哼,这杜老头看我的表情,好像是看贼的表情。我呸,我阮红景爱财,可也是有底线的,偷鸡摸狗这等龌龊事,我是不屑做的。哼,我脖子上挂着的绝世好玉,那可是我做好事换来的。
阮红景心里不敬,嘴上可不敢这么说,恭敬地回答:“是一位朋友送的。”
杜老头子听了这话,沉默思考。过了半晌,杜老头子终于说话了:“小兄弟并非池中之物,将来必定飞黄腾达,前途光明!”
“啊?”,阮红景“啊”了一半,赶紧闭嘴,眼睛一动不动地瞪着那杜老头,心想:您老人家是老眼昏花了吧?飞黄腾达前途光明?我就是一介草民,难道还能飞上枝头当凤凰?真他妈的胡说八道!
随后,潘先生说:“杜兄,出了个小试题,考考他们两个。”
杜老头子写了个字,说:“你们以这个字为题,作首诗来看看。”
阮红景和解谨睿思索了一番,大笔一挥写了出来,杜老头子详加比对,居然昧着良心说:“都好!阮书生作的诗非常好!”
阮红景撇撇嘴,偷偷翻白眼,心里暗道:死老头,你就扯吧。我这写诗的水平连解谨睿的三分一都比不上,敢情现在试出我是草包了,不敢承认刚才看走眼了,昧着良心欲盖弥彰!
阮红景和解谨睿离开烟雨亭,阮红景往一块大石头上一坐,解谨睿拉阮红景,“快起来,随地而作有碍君子风范!”
阮红景往后一倒避开,说:“我有知之明,金榜题名,那不是我能想的事。我本是小商人之子,我此生的志愿就是成为大商人赚大钱。”
解谨睿听了这话,说,“别太贬低自己,杜先生阅人无数,刚才他都赞你前途光明,我相信杜先生是不会信口开河的。”
阮红景一愣,哈哈大笑,清了清喉咙,捏着嗓子,学杜老头语调说话:“老眼昏花杜老头!”
这一德行逗得解谨睿哈哈大笑,阮红景笑嘻嘻地拍解谨睿的肩膀,嬉皮笑脸地说:“谨睿,你猜那杜老头最擅长什么?”
没等解谨睿开口,阮红景接着下结论:“拍马屁!”
解谨睿皱眉, 道:“不会吧,我们现在只是名不经传的书生,他拍我们马屁做什么?”
阮红景翻白眼,道:“他夸赞我们,潘先生心花怒放,能不给红包?”
解谨睿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说:“有道理!你一个人住,吃得随便,晚上到我家吃饭,我叫厨房做你喜欢吃的菜,给你改善一下伙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