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之前的痕迹更多,也更明显。
她没有穿高领的习惯,家里没有高领的内搭,临时间能找来遮挡的只有围巾。
原本系得非常严实,束进了外套的领子里,方才被朱珊妮一扯,她没能马上反应。
面上季南笙倒尚能镇定,镇定自若地摸摸脖子,流露一丝难为情:“很丑是不是?”
她双肩垂塌,轻轻叹气:“陪袁园喝了点酒,结果不知道为什么就给过敏了,昨天发得更厉害,没去你那边也有这方面的原因。抹了些药膏,今天好多了。”
郑旌怔怔然:“过敏?”
“嗯,过敏啊。”季南笙自行拢着围巾,费解问,“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郑旌注视她纯良清澈的眼睛,摇摇头:“没什么。”
季南笙笑着抱住他的胳膊:“那继续给你妈妈挑衣服吧。”
郑旌绕回去答复她前面的问题:“你别担心,琰子和朱珊妮肯定只是玩玩,几天应该就断了,不会长久。”
季南笙蹙眉:“朱珊妮可不一定只是想和沈琰玩玩。你的这位浪荡兄弟,游戏人间没点原则和底线的吗?”
大学时,朱珊妮暗恋沈琰,很多人知道,因为朱珊妮写给沈琰的情书,曾被学校广播念出来过,堪称大型社死现场。
朱珊妮受尽嘲笑,大家笑朱珊妮不自量力,丑小鸭妄想天鹅肉。朱珊妮为此请了一个月的病假,消失在学校里。
而这件事正是季南笙和朱珊妮关系恶劣的源头。
彼时季南笙已经和郑旌是男女朋友,朱珊妮和季南笙住同一个宿舍,知道季南笙能经常接触到沈琰,所以拜托季南笙帮忙转交情书。
举手之劳,季南笙欣然答应了。当天傍晚结束课程,她先去广播站值班,情书夹在她的笔记本里,取出笔记本时她没发现信掉了出来。
之后季南笙去了趟厕所的功夫,朱珊妮的情书就被一起值班的男同学恶意地朗读给了全校师生听。
季南笙向朱珊妮道过几次歉,朱珊妮死活不相信季南笙的解释,认定是季南笙故意为之使得她当众出丑,从此处处和季南笙作对。
季南笙对朱珊妮的歉疚,便在朱珊妮一次次的咄咄相逼中消磨殆尽。
如今朱珊妮和沈琰走在一起,季南笙不清楚朱珊妮是否还带有当年的感情。
郑旌闻言笑了笑:“你总是这么善良。明明和朱珊妮不对付,还担心朱珊妮被琰子欺负。”
“我对事不对人而已。”季南笙背过身,心底想:善良是不是等于单纯好骗?
她也从不认为自己如他想象中的美好。
其实他们之间,不仅她对他的了解有限,他对她同样如此。
郑旌揉揉她后脑勺的头发:“怎么感觉你似乎突然很讨厌琰子?”
季南笙一顿,转头,微微一撇嘴:“你这个男朋友当得不合格,我一直就没喜欢过你那几位爱玩的兄弟吧?”
确实,她对私生活乱七八糟的人向来没好感。但因为沈琰和陈老三几个是他的兄弟,她出于对他交朋友的权利的尊重,不曾像方才主观情绪强烈地置喙过——郑旌一贯地二十四孝好男友:“宝贝教训得对,我不合格。”
“那琰子的订婚宴,你是不是不乐意陪我出席了?”郑旌紧接着问。
“什么时候?”季南笙拿起一件绛色的连衣裙比划。
“刚刚琰子告诉我,下周末。”
“这么着急?”
“嗯。”郑旌压低声,“本来订在正月。但他爷爷脑子越来越不清醒,大概率捱不过除夕,所以他爸把日子提前了,让老人家高兴高兴,也冲冲喜。”
季南笙揶揄:“听起来,沈琰这次从澳洲飞回霖舟,是专程为了给他家里冲喜?”
郑旌轻轻戳了戳她的额头,极为宠溺:“在我面前说说就算了。”
季南笙耸耸肩,询问他现在这件裙子如何。
“你做主。你的品味好,我妈会喜欢的。”郑旌示意手机,“我接个电话。”
季南笙瞥见屏幕的来电显示了。是许易打的。
郑旌一如既往地在她面前坦坦荡荡地接。
不多时,许易就来了。
许易在家自己做饭,刀不小心切到手,出门买药。
买药需要到商场里?季南笙关切:“没大碍吧?”
“有大碍的话也不可能只是买药。”许易伸出包扎过手指给她看了一眼。
“你一开始就跟着我们出来吃饭不就行了?”季南笙带着裙子去收银台结账,“平时不是没少一起?阿旌你今天忘记喊阿易了吗?”
郑旌递出信用卡,很无辜:“他不想总当我们的电灯泡。”
许易点头:“是啊,你们约会,我跟着,我都不好意思。”
季南笙没瞧出他不好意思,甚至隐隐感觉,他在等着她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然后允许他以后继续当电灯泡。
搁以前,季南笙确实会如此回答。
但现在,她如何能遂他们的愿:“你也赶紧交个女朋友啊,到时我们两对情侣Double-dates,多有趣。”
许易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不是谁都能像阿旌这么幸运,早早遇见嫂子你。”
季南笙将唇角的弧度扬起得更甚:“那还不好办,阿易你如果有意向,我让园园帮忙留意,介绍几个合适的。”
镜片后,许易的眸光晦暗不明:“不劳烦嫂子了。其实我一直有对象。”
瞬间,季南笙接收到了一股挑衅的电波,有趣得她感到兴奋:“谁啊?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之前没听你提过?”
正在付款的郑旌表情僵硬,接过装好衣服的购物袋交给季南笙:“不要听他瞎说,他就是害怕别人给他介绍对象。”
“这样吗?”季南笙看着许易,一语双关,“怎么还骗我的?”
许易沉默不语,视线落在郑旌脸上。
季南笙不动声色地尽收两人之间不同寻常的暗流涌动,猜测他们可能吵架了。
约莫两三秒钟的功夫,许易重新推了推眼镜,对季南笙笑笑:“嫂子不用为我操心了。我还想多过几年单身生活。”
最后许易并没和他们一起吃饭,又走了。
而郑旌送季南笙回去小区,没有着急离开,跟进了季南笙的公寓。
一进门郑旌便狐疑:“许愿沙怎么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