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侯爷请姑娘去满堂红用膳,说是领会了姑娘做的,缓和一下感情。”
帮了这么大一个忙,还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那祁俞白不说道歉,连一声谢谢都吝啬说出。
穆清晗冷笑一声,直接推拒:“就说感念侯爷好意,我母亲忌日在即,近日不适去酒楼享乐。”
樱环原话带给了传话的丫头。
回来后就狠狠吐槽:“上午那表情就跟要吃了姑娘似的,后来明知委屈了姑娘也不愿意说句软话哄一哄,真是不值姑娘还讨了个帖子。”
穆清晗不以为意笑了一声,“这帖子也就一句话的事情,霍承翊怕是早就想来了。”
樱环忍不住担心,“漠北王会不会告诉侯爷啊?”
“他不会。”
穆清晗斩钉截铁,脑中闪过那看着她忠诚又信任的凤眸。
几乎没有片刻犹豫,她轻笑:“他做不出来这种事。”
次日,穆清晗起了个大早去了别院操持母亲忌日的事宜。
她对这要求极为苛刻。
只要是母亲不喜欢的全都不要。
仅仅一个时辰,院子里准备好的用品就少了一大半。
穆清晗也穿上了襻膊,跟着丫鬟嬷嬷们一起收拾。
樱环去前厅拿了东西过来,“姑娘,漠北王好像来了,要去一趟吗?”
“不用,旁边的小屋收拾好了吗?”
“收拾好了,就等彤姐儿住进来了。”
闻言,穆清晗抬眸看她一眼,“还有别人知道吗?”
樱环捂住嘴,轻声承诺,“就奴婢一个,绝对不会传出去。”
待客的前厅里,祁俞白正笑容满面的带着霍承翊坐下。
“能得王爷来寒舍一趟,真是蓬荜生辉啊。”
面对祁俞白的笑容,霍承翊却神色很淡,只是嘴角微微噙着笑,“客气。”
对于自己说的话,不应该推辞一下吗?
霍承翊的“直白”打了祁俞白一个措手不及。
他保持笑容,继续夸赞:“上一次短暂会面时我就想说了,王爷真是气度不凡啊,能得此一见,一起喝茶畅谈,真是令我骄傲。”
“嗯。”
祁俞白以为还有后话,等着霍承翊的客气,但对方却只是低头摆弄着自己腰上的剑。
很明显刚刚的嗯就是全部。
他脸上隐隐有了裂隙,压着不适喊罗娇。
“娇娇,怎么一点眼力见没有,客人都坐在位置上了,还不上茶?”
罗娇应声,赶紧拿了茶壶过来。
霍承翊把剑轻轻往桌上一放,罗娇不经意抖了一下。
眼前的人远看时还好,近看时浑身的气势逼人。
她觉得自己面前坐着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饿虎。
好似只要她露出脖颈,对方就会扑上来把她撕碎。
罗娇暗骂自己多想,努力沉住气将茶满上。
祁俞白则是继续找话头:“听说漠北异邦多是凶残之人,那场七年的战应是很难打吧?”
霍承翊漫不经心的敲着桌子,“还行,不管多凶残,看着自己的王喉咙被割破后都会怕。”
终于被接话了,祁俞白哈哈大笑:“是啊,擒贼先擒王,那些贼子霸占多年,那漠北的百姓被救下后怎么样?”
“幸存的百姓不多,漠北地带穷,我赶去时几乎都成了锅里的浓汤。”
说话的人轻描淡写,听的人却不由想象。
祁俞白还好些,只是面色白了白,便继续笑着谈话。
但是好不容易倒完水的罗娇却觉得心里泛酸水。
眼前这人是活阎王吧,怎么能说起这个面不改色。
她悄悄抬眸,对方懒散靠在椅子上,正冷着面色看她。
霍承翊眼皮一掀,“还没倒好?”
有些不耐烦的态度让罗娇一颤,总觉得他下一秒就要举起剑来轻飘飘的砍下自己的头。
胡思乱想间,手里的茶水也尽数泼洒。
察觉到自己做了什么,罗娇惶恐跪下,“漠北王恕罪!奴正坐月子平日照顾孩子不怎么休息,身体还未康复,手脚乏力,还望王爷宽恕!”
看着霍承翊月白色的袍子被茶渍染黄,祁俞白吓得几乎跳起来。
他当即就要斥责,却被霍承翊毫不在意的抬手拒绝。
“无碍。”
这让祁俞白呼出一口气,赶紧让罗娇爬起来坐好。
漠北王大人有大量,不跟他计较。
但本来有所缓和的交谈,在这一茬后又变成了刚开始的模样。
祁俞白不管说什么,怎么说。
对方就只是喝一口茶,然后再嗯一声。
最多就简洁的说两个字,绝不超过四个。
这让祁俞白大为恼火,他心知肚明,只能再次道歉。
“我定会好好教教我这个小妾规矩,给王爷一个交代。”
霍承翊面色淡淡:“听闻是生了个女儿?”
“对对,平时孩子哭闹,家妾照顾疲惫,今日实在对不住。”
霍承翊却抬眸轻蔑地看了一眼罗娇。
将对方看的直颤抖。
“照顾疲惫?妾室所生子女,何时还能亲自教养了?祁侯家中难道没有主母?”
这一下是赤裸裸的气言。
祁俞白汗颜,赶紧解释:“我们还暂时没送去,这不是孩子还小吗,再大一点……”
他试图搪塞,却被霍承翊堵了回去。
“不成体统,都说以小衬大,如果祁侯小家如此治理,我很怀疑祁侯办事是否有能力。”
“别到时候,也不知轻重,胡乱作为。”
霍承翊泄私愤一般,这些话说出,是要堵死了祁俞白攀升之路。
他几乎是立刻承诺:“王爷放心,我只是想等孩子还大些,既然王爷发话,那我就立刻把孩子送去夫人名下!”
这一下终于让霍承翊面色缓和。
夫人交代的事,他自然要办得妥帖。
至于威胁恐吓祁俞白,是他私心罢了。
接下来的交谈这才顺利不少。
但旁边的罗娇几乎欲哭无泪,一个茶水,却被迫要送走彤姐儿。
等到终于谈成了自己想要的,把人送走后,祁俞白含笑的面色瞬间就变了。
这漠北王要说是追究那茶水的事情,骂几句换身衣服不就结束了。
如果是以小衬大,那他也说了大一点就会送去,也不是值得执着的事情。
为何非要干涉孩子没有记入主母名下的事?
祁俞白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穆清晗去牵线搭桥时,也没有忘记上一次带走彤姐儿被驳回的事情。
罗娇还在担心方才茶水一事,见祁俞白面色沉沉。
瞬间眼圈一红,“侯爷,我真不是故意的。”
彤姐儿是挽回不了了,但是还可以有下一个。
祁俞白拍拍她的手,“我知道。”
说完后,就大步流星地走向了穆清晗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