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没有再劝,也都想看看这个新来的吉他手究竟是什么水平。
激昂鼓点响起,电子钢琴模拟出掷地有声的撞击音,四个小节前奏之后,步星阑开始了一段节奏鲜明的工业金属风Solo。
失真音效将那股勇往无前的气势很好地展现了出来,提姆抓着头发低吼:“我的上帝!这是什么天赋型选手?”
戚樾满脸得意,再度抛出一颗重磅炸弹,“当年你们邀请我给这首歌重新编曲,其实就是和她一起完成的。”
“什么?”提姆惊呼,“那可是六年前啊!他那时才多大?”
“我说过,她是天才!”戚樾也有些手痒,拿过一旁闲置的贝斯参与了进去。
进入主歌部分,低音贝斯加入进来,步星阑切换效果器退到背景音位置,等到副歌时再强势切入。
不仅主音清晰强劲,和副吉他手的配合也很默契,完美诠释了主副区别,分工合作,相得益彰。
鼓点愈发激昂,曲子进行到高潮时,里昂忍不住喊出了声。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大伙都意犹未尽。
音乐其实很简单,也很神奇,一支曲子就能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年轻的鼓手摘了发箍,抹了把汗湿的头发呼喝一声:“太棒了!简直爆炸!”
费恩走过来伸出手,严肃的脸上再无质疑,“欢迎加入Sehnsucht,我是副吉他手Finn·Hoffmann。”
步星阑稍稍迟疑,礼貌地轻握了下他的指尖,一触即分,“你好,步星阑,你可以叫我Sterne,不过我只是个临时工,不算加入。”
没有任何奇怪画面出现,她稍稍放心,接连和其他队员握手,正式认识了一下。
“那可真遗憾,考虑下加入吧,你弹得太棒了!”埃利亚斯不吝夸奖。
安德利亚斯跟着点头。
里昂也赞道:“是啊Sterne,太厉害了!我第一次听到这么完整的吉他主音,Lucas都弹不好这段,每次都要垫音!”
提姆瞪了他一眼,拿出饮用水递过去,“Sterne,弹得没有任何问题,简直出乎意料!这水平你居然骗我说不会快节奏?”
步星阑接过,“确实不算擅长,古典弹的比较多。”
里昂凑过来提议:“那即兴表演的时候可以让Sterne单独Solo一段古典吉他嘛!”
提姆点头,“这个好,不过Sterne,还有几个问题。”
步星阑坐高脚凳上,昂首道:“你说。”
“首先咱们这个是金属摇滚,你得摇起来啊!节奏感这么强的音乐,得动啊!要有舞台表演感,不能光站着弹。”
步星阑皱眉,摇起来,她嫌累。
费恩也好奇:“玩摇滚随着节奏律动不是身体本能吗?你是怎么做到不跟着摇的?”
戚樾走过来揽着步星阑的肩膀,“我倒觉得挺好的,也不一定非要摇吧,能让底下观众摇就行,你们不觉得,她刚刚站得笔直,面无表情弹出那么劲爆的曲子很……”
他弯起嘴角,扯出一抹别有深意的笑,“性感吗?”
步星阑翻了个白眼。
埃利亚斯摸摩挲着小胡子品味一番,点头附和:“确实,有种一切尽在掌握的从容,别人疯他们的,Sterne就如神明,掌控一切!你们华国有句古话叫什么来着?”
步星阑反问:“世人皆醉我独醒?”
“对对,就是这个!”埃利亚斯拍掌,“太贴切了!”
安德利亚斯轻笑,“咱们以前是台上台下一起疯,这回来个清醒的也挺好!”
提姆无奈,“还有一点非常重要,Sterne是顶替Lucas的位置,他是主吉他兼副主唱,需要开口的!”
他转向自家老板问:“他能唱吗?”
戚樾笑着不说话。
提姆又看向步星阑,“你德语发音是不错,但这不是流行歌,也不是抒情曲……”
他瞅着对方,实在不像是能唱工业金属的样子,于是退而求其次,“不会也没关系,能合音就行,大不了Finn上,这回你来做副主唱!”
“我?”费恩吃惊。
“不行啊,我都没练过,平时最多只是伴唱合音而已!况且副主唱有时候弹不了,得停下来专心唱,我要是顶上,整个编曲都要改,难度太大了!”
“克服一下嘛!”提姆劝说,“给你加工资!”
“克服不了啊!重新编曲时间不够!”
两人还在纠结,戚樾开口:“放心吧,Sterne会给你们惊喜,不过我建议最好捂得久一点,不要让她开场就暴露,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好奇心被勾了起来,提姆追问:“真的吗?你的意思是她能唱?”
步星阑皱眉,“其实我不想唱,废嗓子。”
戚樾撒娇,“好星星,唱一下嘛!你都不知道有多好听!”
步星阑无奈叹气。
一个下午,六人将演唱会所有曲目捋了一遍,大伙再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天赋型选手”。
看着和费恩商讨和弦形式的步星阑,戚樾忍不住感慨,对方真是每一次都能让他大开眼界!
其实大多数曲子步星阑都很熟悉,一方面因为她本来就挺喜欢Sehnsucht的歌,另一方面,自戚樾开始给乐队写歌,很多编曲她都参与过。
提姆越来越庆幸自己捡到了宝贝,甚至动了将步星阑挖进乐队的想法。
有这样一个天才,Sehnsucht的成就和名气必定会再上一个台阶!
匆匆吃过晚餐,一群人再度扎入练习室。
直到戚樾发现步星阑频繁捏手,才惊觉她很久没碰琴了,突然练习这么长时间必然会难受甚至受伤。
他连忙让提姆取来冰袋,拉着她的手一边冰敷,一边道歉,心中满是歉疚。
步星阑安慰:“没事,只是一时没有适应,很快就好了。”
看着她发红的手腕和指尖,戚樾还是闷闷不乐,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自私。
“今天就到这儿吧,我送你回去。”
提姆点头:“是,不能一下子这么操劳,我马上派车。”
虽然时间紧迫,但步星阑的天赋足够弥补一切,他并不担心,照这个进度,再练一天就差不多了。
……
晚风悠扬,送来海的咸味。
驰向野趴在阳台护栏上,指尖夹着一根烟,已经燃了很大一截。
风一吹,烟灰飘远。
晚上十点半,步星阑还没回来。
他握着手机,屏幕停留在FC对话框,下午四点多时收到过一条消息,只有四个字:「晚点回去。」
他没有回复,却一直在等,突然觉得自己就像个等候晚归丈夫的妻子,他自嘲一笑。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车轮碾过路面的声响,一辆黑色轿车驶来,直接开到宿舍楼下。
驰向野探头张望,轿车停稳后,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走出来,绕过车头小跑到后排拉开门。
戚樾下车走到另一边,车门已经推开,他立马挡住门框。
步星阑跨出来,抬头同他说着什么。
驰向野竖起耳朵,但这里是十一楼,距离底下起码三四十米,两人声音又不大,根本听不到。
戚樾一手搭在车门上,另一手替步星阑理了理衣领,笑得一脸春风得意,末了又抱了抱她,足足十几秒才放开,恋恋不舍坐回车内。
目送车子开远后,步星阑走进宿舍楼。
驰向野立刻关上窗户,突然看到手上只剩半截的烟。
想起她不喜欢烟味,赶紧掐灭,原本想扔垃圾桶,想想还是跑到浴室丢进马桶,摁下了冲水键。
怕有气味残余,他手忙脚乱唤醒智能管家,打开了全屋净味功能。
做完这些,门口刚好传来声响,他闪身坐到沙发上,下一秒又换了个慵懒随意的姿势,拿出手机翻看。
步星阑推门进来,见他半躺在沙发上,打了个招呼:“还没睡?快十一点了。”
驰向野尽量平静回答:“还不困,吃过了吗?”
“吃了。”
“一整天干什么去了?”感觉这话像是在质问,他又补了一句,“这两天虽然没什么事,但最好不要离队太久。”
步星阑走过去语气平静,“正好要跟你说一声。”
“什么?”驰向野坐直身子。
“安保这份工作我恐怕没法完成了。”
男人呼吸一滞,掀起眼帘,“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