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岁岁蹲在地上,她仰着头看着裴煜,水润的眼睛里带着不知所措的紧张。
她不自觉的抿起唇角,左手微不可察的抚摸上右手手腕的手链。
年岁岁皮肤很白,她仰着脸的时候,灯光照在她的脸上,映得她的脸色都快成了透明的白,带着一股易碎的脆弱感。
她在等着裴煜回答她。
然而她想要的回答却没出现,裴煜沉声问她:“你从哪里拿到的?”
年岁岁眼里的光一下子就黯淡了,她吸了吸鼻子,小声解释着,“你的外套里……我以为是你给我准备的惊喜。”
她慌乱又局促,“我、我以为你是记得我喜欢这个品牌……而且我也给你准备了礼物的。”
她说到自己的礼物,又着急的从自己包里拿出来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想要递给裴煜。
她似乎是在努力的证明着什么。
裴煜看着她递过来的盒子,却并没伸手接,他深邃黑沉的眼眸倒映出年岁岁现在的狼狈模样。
他居高临下,仿佛是在看一个和自己无关的人。
最后他面无表情的问:“你一定要蠢成这样吗?”
年岁岁瞬间像是被人定住了似的,她捏着手链的左手捏紧,本来就已经通红的眼睛,里面已经蓄满了泪水,只是被她强忍着,才没有掉下来。
裴煜还是那样冷淡矜贵的模样,他垂着眼皮,看着年岁岁,黑眸中的淡漠不减反增,蹙起的眉心能看出来他现在心情已经很差。
年岁岁心里一颤,她慌乱的要将手上的手链取下来,然而却怎么也摘不下来。
她着急的模样,看在旁人眼里却很可笑。
苏念拉住裴煜的衣袖,摇摇头,故作宽容的说道,“裴煜,你别生气,这条手链虽然是限量版,但是你的心意我已经收到了,手链……”
她看向年岁岁,扫过她手腕的时候,眼里的嫌弃毫不掩饰,语气也仿佛是施舍一般,“手链已经弄成这样了,那我就不要了。”
裴煜的声音听不出多少情绪,“嗯,我让人重新给你订一条,这条就当扔了。”
年岁岁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公司,她在裴煜那样不耐又冷漠的眼神下,几乎是逃一样的离开。
她知道自己刚刚在裴煜面前,在那个女人面前,在所有人面前都特别丢脸。
那条手链几乎是被她用拽的方式强行扯下来,然后塞进了裴煜手里,她甚至连再看他一眼都不敢。
给裴煜的礼物盒子还在手里攥着,只是本来漂亮的深蓝色包装,已经被弄得乱七八糟。
她看着那个盒子,眼里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大颗大颗的落下,都砸在了那个盒子上。
年岁岁捏着礼物盒子,又想伸手去擦,只是她越擦,盒子上的泪水就越多。
直到最后,整个掌心都是一片泥泞。
年岁岁想,裴煜大概也不会再想收到这个礼物了。
手机正好这个时候响起,是裴煜的母亲钟情打来的电话。
年岁岁颤颤巍巍的接通电话,钟情不悦的声音立马就传了过来,“怎么现在才接电话?”
年岁岁抑住自己的哭声,“妈,您找我有事吗?”
“叫什么妈,谁让你叫我妈!”钟情是打心眼里看不上年岁岁的出身,但因为裴朔的病,当时才不得不让年岁岁和裴煜结婚。
年岁岁也知道钟情不喜欢她,但她一直以为只要自己足够乖巧懂事,总有一天钟情会对接纳她。
不过钟情也不是为了这事找她,冷嗤一声说道:“你今晚和裴煜一起回裴家一趟。”
她说完也不给年岁岁回答的机会,直接就挂了电话。
而年岁岁在结束和钟情的通话以后,直接打车去了医院。
她右手还在疼着。
手腕烫伤不算特别严重,但是因为面积稍宽,所以还是上了药。
只不过她胳膊被撞那一下,有些错位,折腾了挺久。
等到她这边都收拾好,一出医院才发现外面竟然下雪了。
天色阴沉沉的,看着不是很舒服。年岁岁纠结了好一会,还是给裴煜打了电话,想告诉他,钟情让他们回去的事。
只是电话刚打通就被裴煜挂断。
年岁岁没办法,只能给裴煜发了信息。
裴煜和家里的关系不算亲近,甚至算是疏离,所以很多时候,都是年岁岁代替裴煜处理和裴家有关的小事。
自然,钟情看不上她,所以甩给她的脸色也只多不少。
年岁岁垂下睫毛,想到在公司时,裴煜对待那个陌生女人的模样,眼圈又有些泛红。
实际上裴煜这些年在外面应酬的时候,想接近他的女人并不少,年岁岁起初也有些不安。
但裴煜性子又冷又傲,对那些贴上来的女人都很厌烦,所以倒是没什么花边新闻。
年岁岁也就理所当然的认为,裴煜是洁身自好的人。
可是……
她咬着唇,脑袋里还是忍不住一次又一次的浮现出裴煜看着那个女人时的温柔和珍重。
裴煜从没有用那样的眼神看过其他人,甚至包括她。
联系不上裴煜,她只能自己过去。
只是等回家换了衣服,再打车的时候,就遇上了晚高峰,在路上堵了四十分钟才到。
然而一到裴家才发现,今天是裴家的家宴,很多亲戚也都在,他们已经开始吃晚餐了。
而裴煜,也在其中。
年岁岁被保姆领进去的时候,她看着一脸淡然的裴煜,有些反应不过来。
直到钟情不悦的嗓音在旁边响起:“让你回来吃饭都能迟到,果然没教养!既然不想吃,还跑过来干什么?!”
“行了,少说两句吧,岁岁,快来吃饭。”裴奶奶笑眯眯的和她招手。
年岁岁慢吞吞的走过去,她在裴煜身边坐下,忍了又忍,还是咬着唇问他:“阿煜,你为什么不回我的消息呢?”
裴煜面无表情:“没看见。”
年岁岁小声,“我还给你打了电话。”
“年岁岁。”裴煜转眸看向她,幽黑的瞳孔里只剩冷寂,他指尖在桌上敲了敲:“我们为什么会结婚,你和我都心知肚明。”
“所以,不要再自以为是的犯蠢,很让人倒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