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让福海忍不住哆嗦一下。

顾长宁见福海心生退意，赶忙道：“雷霆雨露皆由我自行承担，若真有助于此事，于您也是一件大功德。”

福海咬咬牙：“请顾世子在此稍候，奴才找机会呈与圣上。”

待他走入殿内，顾长宁缓缓吐纳着气息，说不紧张是假的，圣上见她是因为逍遥王，八成是抱着猎奇的目的。

现在她无意间听到君臣议政，正如福海所说，她主动献策极其不合规矩。

若是圣上不愿见她，一个轻佻狂放的坏印象肯定种下了。

可若是愿意召见，听她一言，她自信自己的想法可行。

圣上若是采纳一二，就算是直接得了圣上的青眼，以后行事也会方便不少。

春寒料峭，顾长宁却是感觉自己背后紧张得出了冷汗。

不一会儿，福海又走了出来，道：“顾世子，圣上叫您进去。”

顾长宁紧绷的心情这才稍微放松一些，笑道：“多谢福海公公，有空到府里吃茶。”

福海是圣上眼前的红人，跟接她过来的小太监不同，见惯了世面，不会轻易被钱财贿赂。

她这么说是卖福海一个面子，日后福海若是有什么需要，她也会竭力相助。

福海听了果然喜笑颜开。

顾长宁略略整理了一下衣服，便跟着福海进殿，刚跨入殿门，一众臣子齐齐回头看她。

顾长宁不由脚步一滞，稳了稳心神，重新抬步走上前去。

圣上高坐在上堂，看到顾长宁一袭惨绿大袖罗衣，暗沉的勤政殿为之气象一新。

她脚步平稳，就那么走过那群臣子，跪下也如文竹般挺拔清秀，不见丝毫慌乱，整个人都是不卑不亢。

圣上想起贵妃以前提到她这个弟弟时，所说的俊逸秀雅，微微点头。

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道：“顾长宁，方才你在殿外说你有良策，不妨说说。”

顾长宁听见一大臣小声嘀咕：“我们在这里讨论半天，挨了圣上训斥不说，反倒让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来这里献良策。”

另一个大臣道：“呵，不知天高地厚。”

她手心捏了一把汗，开口道：“卑下一点愚见，冀图有用。”

少年的嗓音带着点沙哑，响在空旷的大殿上，还能听出点回音。

圣上嗯了一声，示意她继续。

顾长宁抿了抿唇，言简意赅地将心中所想缓缓道来：“堵不如疏，卑下以为，与其将上京学子赶回江南，不如命沿途驿站好生接待，护送进京。”

此话一出，立即引起吏部一个大臣反驳：“荒谬，让他们进京，要在京中学子间也掀起躁乱么？”

春日干燥，顾长宁的嘴唇干裂，随着她说话渗出血来，让她更加慎重。

顾长宁道：“方才在殿外，已听大人们说起，京中学子亦有互相举报之事，那么京中学子喧哗不过是或早或晚的问题。”

另一大臣冷冷说道：“不知所谓，江南学子已成浩荡之势，派兵镇压遣返还来不及，若让他们进京，再跟京都学子搅作一团，我大禹朝的科举制度岂不成了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