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国子监。
课间休憩,学子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聊玩乐,唯有临窗的一人,眼不离书。
邻座的学子撑着下巴瞧着,平平无奇的学子服,到了顾长宁身上,偏穿出了一股子淡雅如竹的气韵。
他这么露骨的凝视,顾长宁不可能没有察觉,何况因为身份特殊,她对旁人的眼光一向敏感。
“看什么?”声音低沉略带浑厚,是刻意练过的。
外头有风拂动,将竹帘微微掀起,细密的阳光透过来,仿若给顾长宁撒上了粼粼金箔。
学子摇头晃脑道:“顾兄品貌不凡,想必你那双生妹妹姿容亦是国色天香,不知何时才能一睹芳容呐?”
话刚落,顾长宁端方持重的脸已经泛起阴沉,啪的一声搁下书,发狠道:“若你嫌这条舌头碍事,不如我给你绞了去。”
妹妹早已定下亲事,因男方守孝才迟迟没过门,这番轻佻的话语要是传出去,妹妹的名声都要被带累。
学子咽了咽口水,这平素风轻云淡的人发起火来,更吓人,而且他直觉,顾长宁是认真的。
他忙站起来作揖,道:“是我口无遮拦,还请顾世子海涵莫怪。”
顾长宁吐了口浊气,她极不喜封建教条对女子的压迫,无奈目前还没有改变世俗偏见的能力。
恰在此时,休憩时间结束,还想说什么的学子只得讪讪坐回去。
先生板正的声音传来,顾长宁垂眸盯着书册,思绪不由飞远。
她在底层摸爬滚打多年,好不容易在事业上有所成就,就遇到车祸,再次睁开眼,变成了国公府十岁的“世子”。
镇国公早已战死沙场,当时却没有儿子继承爵位,好在跟随镇国公衣冠一起从边关回来的苏姨娘,留有遗腹子,即将临盆。
可惜天不遂人愿,苏姨娘诞下一对女婴。
国公夫人为了保住爵位,对外声称苏姨娘诞下的是龙凤胎,并当晚穿上诰命服求见圣上,为顾长宁请封世子。
因此,顾长宁自出生便是当儿子养,十岁时生了一场大病,醒来后变得稳重谨慎许多。
嫡母还道是因祸得福,她唯有苦笑,背负着能颠覆镇国公府的秘密,不夸张地说,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要提着心,睡觉都不敢睡踏实……
“哐啷”一声巨响,打断顾长宁的走神。
抬眼望去,是五皇子跟上课的郑大儒不知因何吵了起来。
课上不成了,但也没人敢去劝架,毕竟五皇子出了名的暴戾,这不,竟把桌子都给掀了。
大伙儿也不好走开,只得呆坐在那里,暗搓搓地围观。
顾长宁自然也作壁上观,事实上,她没拱火就不错了。
毕竟,镇国公府的嫡长女是宫中贵妃,收养了六皇子,自然而然,镇国公府也就成了六皇子的助力。
想什么来什么,六皇子屁颠屁颠地挪过来,掏出一个精美的食盒,清秀的脸庞带着些许怯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