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池宴垂落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收紧。
想起在公司时,沈却还提议他提离婚,他都没有答应,岑惜竟然先提了。
她凭什么?
“你刚才是听到了吧?岑家本来就是强弩之末,我取和其他人取有什么差别?”
“你提离婚,是想要什么?是为了孩子还是为了钱?!还是想让我不要对付岑家?”贺池宴冷冷反问。
“别忘了,我根本不爱你,你这种威胁,对我没用!”
他本能觉得是岑惜想要通过离婚威胁自己,他知道岑惜不敢离。
他们岑家离不起!
她岑惜更不舍得离!
岑惜眉眼中倒影的贺池宴忽然变得陌生起来,她喉咙一哽,耳中一阵发疼,即使戴着助听器,也听不清贺池宴在说什么了。
只能自顾自回答他刚才的问题: “我什么都不要。”
怕贺池宴看出什么异样,岑惜出了书房。
贺池宴看着她的背影,不知为何,从来没有过的烦闷。
他向来不会为了他人,控制自己的情绪,直接掀翻了面前的桌子。
岑惜亲手煮的汤洒落了一地……
……
岑惜回到自己房间,将大把大把的药强行吞进肚中。
她伸手摸了摸耳后,指尖上都落满了鲜红。
医生的叮嘱在脑中响起: “岑小姐,其实很多病情加重都与病人的情绪有关,你一定要保持情绪稳定,一定要乐观,积极配合治疗。”
乐观,谈何容易。
岑惜尽量让自己不要去想贺池宴说的话,靠着枕头闭上双眼。
天色刚刚泛白的时候,她都没有真的睡着。
可能是药物起了作用,她的耳朵恢复了一些听力。
望着窗外撒进来的细微阳光,岑惜久久失神。
“雨停了。”
真正导致一个人放弃的原因,不是一个。
是日积月累,到最后只需要最后一根稻草,那根稻草可以是一句冰冷的话,也可以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今天,贺池宴没有出门。
一早,他坐在沙发上,在等岑惜道歉,等她后悔。
结婚三年,岑惜不是没有闹过脾气。
可每次哭过闹过后,过不了多久,她就会道歉。
贺池宴想这一次,也不会有什么差别。
他就看岑惜洗漱后出来,穿了件平时常穿的暗色系衣服,拖着一口箱子,手里还拿着一份纸张。
当岑惜将协议递给贺池宴的时候,他才发现上面写的是离婚协议几个字。
“池宴,你什么时候有时间了,联系我。”
岑惜只和贺池宴说了这么一句,再普通不过的话后,就拖着箱子出了门。
门外是雨后晴空。
有那么一刻,岑惜觉得自己好像获得了新生。
贺池宴拿着那份离婚协议,僵在客厅沙发上。
迟迟都没能回过神来。
直到岑惜的背影消失在眼前,他才后知后觉,女人走了。
也就是那么一刻的郁闷,很快他就恢复了冷漠,没把岑惜的离开当回事。
反正只要他一通电话、一句话,岑惜就会乖乖回到他的身边,比以往还要讨好他。
这一次,肯定也一样。
今天是清明节后的周末。
往年这个时候,贺池宴都会带岑惜一起回老宅,祭祖。
不可避免会被贺家的亲戚们用异样的眼光看待。
今天总算只有他一个人。
贺池宴的心情格外愉悦,亲自开车去往老宅。
一路上,迎着春风,从来没有的轻松。
贺家,是个大家族,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有很多亲戚赶回来祭祖,加上那些个旁支亲属,最少也有五六百人。
和贺池宴同辈的年轻人,就有七八十个,其中又不乏英年才俊。
贺池宴能从他们之中脱颖而出,成为贺家的掌舵人,自然不是泛泛之辈。
他霸道强势,铁血手腕,不仅仅是同辈人,还有长辈,都对他心生畏惧。
可畏惧归畏惧,私下的议论不会少。
曾经的天之骄子,也有被欺骗的时候,还娶了一个弱听的残障妻子……
老宅里。
贺母顾雅早早就吩咐了佣人:
“记住,岑惜来后,不许她去待客厅。”
要不是因为贺家家族规定,祭祖的时候,长孙妻子必须在场,她怎么也不会准许岑惜过来抛头露面。
只不过,这一次,岑惜竟然没有来。
祭祖的众人都很奇怪,往年这个时候,长孙媳妇岑惜总是第一个来,最后一个走,巴结讨好着所有人。
今天竟然不来了?
顾雅和几个贵妇有说有笑,听闻岑惜不来,好看的柳眉蹙了蹙。
贺家祭祖这么大的事,是她想来就来,想不来就不来的吗?
她来到贺池宴的身边,温声问:“池宴,岑惜呢?”
贺池宴正和小的时候那几个玩伴畅聊,听闻此话,眸色冷了冷。
“闹离婚,离家出走了。”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都寂静下来,一个个都是不敢置信。
顾雅更是震惊。
在这个世上,除了父母之外,没有人会比岑惜更爱贺池宴。
七年前,贺池宴差点被人捅伤,是岑惜以身相救。
四年前,两人订婚,贺池宴去迪拜谈生意,出了事。
所有人都说贺池宴死了,只有岑惜不愿承认,二话没说,去找他。
在那个陌生的城市,岑惜找了他整整三天,终于找到他,没想到遭到他责怪多事……
还有结婚后,不管是生病住院,还是饮食起居,亦或者是贺池宴身边的所有人,哪怕是秘书助理,岑惜也是小心对待,生怕得罪了。
这样一个离不开贺池宴的岑惜,竟然会在岑父死后,提出离婚,选择离开他……
为什么?
顾雅不懂,但庆幸她放过了自己儿子。
“像她这种女人,根本登不上大雅之堂,离婚也好。”
“她根本配不上你。”
贺母一开口,其他的人也跟着附和:
“是啊,池宴哥青年才俊,正是大好年华,都被岑惜耽误了。”
“我每次看到岑惜,就觉得她不像大家千金,没品位,没道德。还是个聋子,贺少能够一直对她不离不弃,她也该自足。”
“……”
祭祖一时间变成了岑惜的诋毁大会。
好像她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
他们和顾雅都忘了,当初岑父还在的时候,当初贺池宴地位不稳的时候,有多少豪门子弟想要娶岑惜。
也忘了,是贺家的人主动提起,要两家联姻。
以往贺家的人因为贺池宴在,都只是背后议论岑惜,可现在是明目张胆。
贺池宴本该开心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听着那些声音,却觉得刺耳。
祭祖后。
他一早就开车离开了老宅。
回到岱椽别墅的时候,天色渐暗。
贺池宴推门进去,本能将外套扔置玄关,过了一会儿,没有等到来人。
他抬头看向漆黑寂静的客厅,才意识到岑惜走了……
他不耐烦将外套再次拿起,换了拖鞋进去,又随手把外套丢到洗衣机。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特别的疲惫。
贺池宴去往酒窖,准备拿酒,庆祝岑惜离开。
可到了酒窖,看着紧锁的门,他才后知后觉发现,没有钥匙!!
他不喜欢外人来家里,因此别墅,只有钟点工,没有固定的保姆佣人。
岑惜嫁进来以后,所有的事情,都被她一手包办。
贺池宴回到房间,四处寻找也没能找到酒窖的钥匙。
他烦躁的拿起手机,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