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婷虚荣，又毒舌，瞧不惯女生过得比她好，宁橙懒得和她吵，径直走进宿舍楼。
钟婷碰了一鼻子灰，踢着墙角的垃圾桶发泄。
寝室里安苒气喘吁吁练健美操，“系主任报你的节目了，毕业生典礼上跳个人独舞！”
宁橙掏出口袋里的内衣，藏在枕头下，“不跳。”
“女生抢破头的C位，你不跳？”安苒卷起垫子，竖在阳台的角落，“据说是厉先生点名看的。”
宁橙动作一滞，死死地压着枕头。
这么多年了，厉京言没看过她跳舞。
只记得她会跳。
那天在浴缸里，他操纵着她挑战高难度的花样，他作为主导者甚至招架不住的，她都很轻松承受了。
她有舞蹈功底，身段软得像一根面条。
即使青涩，但没有驾驭不了的姿势。
“厉先生还特意去参观了优秀生照片栏，问起你了。”安苒中午有约会，坐在椅子上化妆。
“他问什么了？”宁橙忍不住好奇。
“问你的成绩，同学关系和不和睦。真奇怪，校长以为他认识你，结果他说不认识，随便一问。”
宁橙胸腔仿佛漏了一个洞，剜掉了一大块血肉。
她从没向任何人提过与厉家的渊源。
厉夫人有意和校长打个招呼，多关照她，她也拒绝了。
她凭分数考上的，不希望自己变成“关系户”。
可厉京言如今撇得干干净净，令她彻底清醒了。
女人或许会因为上了床爱得更依赖，男人眼中，仅仅是露水情缘。
没必要暴露，不值得负担风险。
宁橙上午考完试，回寝室躺了一下午，傍晚钟婷叮叮咣咣地收拾衣柜，她没出声，钟婷以为她睡了，蹑手蹑脚翻她的抽屉。
宁橙没什么贵重物品，那只包也还给厉京言了，所以她没锁。
钟婷轻轻一拉，拉开了。
里面有一个方形的首饰盒，是一条三千块钱的18K金项链，其余的是商业街地摊买的手串，发卡。
钟婷不屑嗤笑，爬回上铺和备胎打视频，“我猜包是假的，那男人糊弄她的，她又没见过世面，分不清冒牌货。要么就是她租的，最近不是有很多的伪名媛吗？租包，租豪车，租五星级套房，拼单拍照，发网上炫富。”
宁橙这时关闭了床头的小夜灯。
钟婷一愣，立刻没动静了。
......
北方冬夜漫长，早晨七点钟刚蒙蒙亮，宁橙睡得正沉，安苒踩着梯子使劲捅她，“宁橙！班级群有你的谣言！”
她翻了个身，安苒把手机屏幕对准她，“你和老男人谈恋爱呢？”
宁橙迷迷瞪瞪的，“老男人？”
“钟婷爆料的，你从一辆豪车下来，男人五十多岁了，秃头，大肚子，满口黄牙，用一个假爱马仕骗了你的色。”
当头一棒惊得宁橙困意全无，她换了羽绒服匆匆去食堂找钟婷。
金融系有早课，一大半是同班同学在吃饭，凑在一张桌上窃窃私语。
宁橙一露面，不约而同安静了。
“钟婷呢？她关机了。”
同学们纷纷摇头。
宁橙又找到宿管阿姨，得知钟婷六点多被隔壁音乐学院的一辆宝马7接走，去月亮湾滑冰场了。
钟婷每个周末住在校外，如果不去堵她，只能等周一，谣言指不定蔓延什么样了。
宁橙拦了一辆出租直奔月亮湾。
冰场没多少人，钟婷和一个AJ运动鞋、LV外套的男生在路边烤红薯摊儿搂着谈情，宁橙下车追进铁栅栏门里，一把拽住她，“你在班里胡说什么？你是不是嘴欠？”
钟婷交往的对象有社会混子，有金融小开，她嚣张惯了，宁橙当众栽她面子，她怒火中烧，“你没爸没妈的，不是男人养着，坐得起豪车吗？高仿的爱马仕也要卖几千吧，你哪来的钱？”
她朋友附和大笑。
宁橙没法解释，又气不过污蔑，重重推搡钟婷，“不关你的事，你少造谣！管好你自己，你圣诞节在宿舍和英国籍的留学生裸聊，你男朋友清楚吗？”
钟婷扬手要扇巴掌，道旁忽然爆发一阵鸣笛。
厉京言的司机站在冰场围栏外，锃亮漆黑的HQD打着双闪。
“宁小姐，我送您去上课。”司机神色凌厉环顾了一圈，威慑着那伙男女，识相的老实点。
司机是特警退役，打群架不在话下，厉淮康亲自下基层挑选的人。厉家上一辈有一儿三女，厉淮康是独苗儿，到厉京言这一辈只一个儿子了，独苗儿中的独苗儿，饮食起居万分谨慎，唯恐遭了黑手。
厉京言的身手也不弱，从小训练过，同时打两三个不成问题。
宁橙没想到他今天路过月亮湾，原本揪着钟婷的大衣领子，撒了手。
“钟婷，我没招惹你，你以后不要泼我脏水。”
她面无表情转身。
其中一个男生见多识广，认出那辆车的来头，好心提醒钟婷，“你不了解她的背景吧？少针对她了。”
“她有狗屁的背景！她爸出轨，她妈气傻了。”
“她男人真是老头子？”男生不信，“万一你的情报有误，会害惨咱们所有人！HQD的车主，我爸可惹不起，全市才有七辆。”
钟婷也是瞎猜的，没事实依据，顿时哑口无言了。
宁橙走到HQD后面，厉京言穿了正式的西装，灰衬衫，扎领带，头发剪得利落有型，鼻梁上架了一副金丝边的护目眼镜。
他一手拿图纸，一手按摩太阳穴，估计整宿开会加班，肉眼可见的疲惫。
她冷得哆嗦，掌心却冒出虚汗，在围巾上蹭了蹭，仗着胆子先开口，“你怎么在这里？”
男人摘了眼镜，揉着鼻骨，“上车。”
宁橙弯腰钻进去，车厢有暖风，很快她的睫毛和眉毛开始淌水珠。
“长本事了。”厉京言合上图纸，目光不喜不怒的看着她。
她一言不发擦拭脸上的水。
厉京言丢给她一块手帕。
白底儿，绿竹。
手工刺绣。
他喜欢松柏和竹子，私宅的后院也种植了观赏竹和矮子松，一如他这个人，清高，自律，极有耐力。
“为什么动手？”
他语气缓和了，宁橙也不倔了，“钟婷散布谣言。”
厉京言是聪明人，没追问下去。
她眼眶冻得发红，鼻头也红，楚楚可怜的，厉京言握住她手，搓了搓回温。
宁橙往外抽，没抽出。
握了一路。
在十字口等绿灯之际，厉京言指挥司机去酒店。
宁橙脊背一僵，“去酒店干什么？”
他们的第一次就在酒店发生的。
那样糜烂霸道的厉京言，让宁橙陌生，也让她不知所措。
她竟然在他的引诱下产生形容不出的感受。
从惧怕，到沉迷，再到堕落。
被他传染得醉晕晕的。
宁橙明白，这种疯狂食髓知味，会上瘾。
“洗个热水澡。”厉京言知道她想歪了，“预防感冒。”
她僵硬的脊背松懈了下来。
“我也洗，解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