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下班的时候,程昕月进总裁办公室,将文件放下,而后说:“伯母中午给我打电话,让我们今晚去吃顿饭。贺总,您已经半年没有回去了。”
贺迟宴眉毛不耐地皱起来:“你经常跟我家里人联系?”
“没有。”程昕月回答,“每次都是伯母主动打给我的。”
贺迟宴看了眼手表,将车钥匙丢给她:“你开车。我让司机送白梨回家。”
程昕月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的背影,有一句话很想问出口,她张了张嘴,却还是发不出声音。
她害怕听到答案,听到那个她已经有预感了的答案。
……
贺家的晚餐桌上,贺夫人一直给程昕月夹菜:“怎么瘦了这么多呢?脸色也不太好,是不是生病了?”
贺迟宴本就是一个冷面冷情,寡言少语的人,在贺家更是如此,除了进门时问候了贺董事长外,就没再开口。
他淡淡地看着女人应付他那对名义上的父母,摸摸自己的脸,笑着说:“没有啊,可能是今天涂的口红色号不显气色吧,我回去就丢了它。”
碧云集团的总裁秘书,长袖善舞,最会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哄得贺夫人喜笑颜开。
贺迟宴忽然想起白梨今天说的话,大家都很喜欢程昕月,确实,不只是同事客户,长辈们也很喜欢。
这三年来,她介入他的工作和生活,该她处理的不该她处理的,她都面面俱到,所以父母、朋友都默认了,她会成为他的妻子,甚至不止一次提过他们的婚事。
贺迟宴嘴角一哂。
果不其然,贺夫人又提到这件事。
程昕月经过一个下午的心理建设,却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不知所措地看向贺迟宴。
贺迟宴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声音也如清水那般,没滋味,没温度:“我跟她不可能结婚。”
程昕月原本夹起一块排骨,闻言,吧嗒一声掉进碗里,只是很轻的一声,却砸在她心头,像玻璃裂出蜘蛛网的纹路。
有那么一瞬间,她听不见自己的心跳声。
贺董事长沉声:“不跟昕月结婚,你想跟谁结婚?公司里那个小秘书吗!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公司里做了些什么荒唐事!”
“董事长……”程昕月本能地想要缓和这场突如其来的冲突,以前他们父子矛盾,都是她调和。
但这次,贺迟宴的表情冷涔涔的,像被触到了逆鳞:“父亲管得太多了,论荒唐事,您年轻的时候做得也不少——您说是吗?贺夫人。”
贺夫人脸色微僵,贺董事长拍桌而起:“混账!”
贺迟宴拿了一张纸巾,起身:“我吃完了,先走了。”
贺董事长脸色铁青,贺夫人连忙倒了杯水给他:“消消气消消气,老贺,你血压高,不要气坏身体。”
程昕月下意识说:“今天贺总见客户不是很顺利,所以心情才不好。”
贺董事长头疼:“他那个臭脾气我又不是不知道,你不用替他遮掩。”
贺夫人劝说:“迟宴已经是这么大个公司的总裁,你还用教训孩子的语气,换成谁能心情好,算了。”
又对程昕月道,“委屈你了昕月,你快跟上去看看迟宴吧,院子里几辆车,你随便开一辆去。”
程昕月其实不太想去。
她今天,不,是自从流产后,她一看到贺迟宴,就觉得有些疲惫感,不想面对……明明以前只要想到初见时的场景,她就什么都可以忍的。
但贺家父母这样看着她,她也无法拒绝,只能点头,跟管家拿了车钥匙,开了车追上去。
没追多远,就在一条小路边看到了贺迟宴的车,而他站在车边抽烟。